第五章(第2/3页)

这话!

曹世子这话叫沈昱心里暗自惊奇。他以前和曹世子这些人接触极少,只从别人口中听过他们今儿祸祸了这个,明儿又祸祸了那个,听得最多的就是他们如何不学无术。但曹世子这番话真不像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可以说出来的。也许曹世子确实不太会做学问,四书五经读得一塌糊涂,但他心里分明存着见地!

曹世子冲着“颜楚音”挤眉弄眼的(其实是对着沈昱):“对吧,新乐!只要官府不出台相关政策,民间自发的改稻为桑都是小规模的,而规模不大,百姓们多少还能赚到一点钱。一旦规模上去了,别又是一场沣县茶山案。我十二姑父当年差点死在沣县。”

他又看向“沈昱”(其实是颜楚音),嫌弃地说:“你该不会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吧?”

沣县茶山案发生在十几年前,当地水质特殊,某些茶农经过几辈的努力培育出一种新型茶叶,能在别地卖出天价。县内一豪富见茶农赚钱了,强行以低价收购茶农手里的茶树,把茶农逼得无路可走、家破人亡。前一任县令被豪富收买,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期结束后,查代容被调过去当新一任县令。

查县令不愿与当地豪富同流合污,一心要为茶农讨回公道,结果反被豪富勾结知州污蔑他贪赃枉法,将他抓捕入狱。查代容的新婚妻子是定国公府的庶女,也就是曹世子的十二姑姑。她洞悉了夫君的危险,早早写了一封信快马送到娘家。虽然她的娘家人看上去都没什么出息,但身为国公至少可以自由递奏折见皇上啊。就为了这么一个县令妹夫,定国公跑去宫里抱着皇帝哭诉了。皇帝赶紧命人查明真相,还了查代容清白,处置了豪富和知州,又安抚了茶农。

对于京城中的人来说,这种地方上的小案子其实没引起多大的重视,只是觉得定国公挺小家子气的,为了一个县令妹夫去惊动圣上,就只有没脸没皮的定国公能做出来。在很多达官显贵看来,但凡定国公本人不那么窝囊,稍微有一点本事,能在朝中经营出一点点势力,都不至于连个县令妹夫都护不住啊!

转眼十几年过去了,估计除了当事人,已经没几个人记得沣县茶山案。但曹胖子肯定是上心了,因为他的十二姑姑每年都会给娘家送上一堆年礼,准备的都是那种不怎么贵但真的很有心的东西,曹胖子因此很喜欢十二姑姑一家。

“天底下,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曹胖子摇头摆脑地说,“改稻还桑之后,就像那些茶农会失去茶树一样,江南的百姓说不得要失去他们手里的田地。”

这话正和了沈昱的心思!

颜楚音十分敬重他的皇帝舅舅,便很痛恨贪官污吏,闻言骂道:“都怪那些官员不作为,多少为国为民的好政策布置下去,等施行时全都变了样子!”

曹世子先沉默再愤慨:“我现在相信新乐和你是认识的了。你这话说得就很像新乐。”他忍不住抱怨,“真不够意思,新乐竟然瞒着我和外人有了交情。”

“外人”沈昱默不作声地低头喝茶,心里却说:我现在可不是外人,说出来吓死你,小侯爷没帮你洗过澡吧?他帮我的身体洗过澡!这样够不够亲密的?

忽然,沈昱喝茶的动作一顿。

等等,我在想些什么?这根本不像是我会说出来的话啊!

“肯定是听小侯爷说了太多的不正经话,我也跟着不正经起来了。”沈昱在心里对自己说。其实这也挺有趣的,不是吗?小侯爷不正经的样子很是鲜活。

这边,施钺和邬明集结了二十几个学子朝四宜院走来。

四宜院是东留园中唯一不对外租赁的院子,他们走到门边,就被定国公府的下人拦住了。邬明主动上前表明来意。施钺则默不作声地看着高高的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