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第2/3页)

诗是沈昱刚写的,但都没有署他的名。

一首诗一个化名,还都是什么草木居士、星洲客之类的大俗名。

之所以偷偷写诗,是觉得颜楚音和他那帮小弟太不容易,想帮颜楚音把画拿到手。但作为流言中的画中人,他要是用本名写诗……就会显得很奇怪啊!

就连吩咐双喜去做事的时候,沈昱心中都隐隐觉得有几分尴尬。好在双喜绝对不会取笑主子,主子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没叫沈昱的尴尬持续加深。

等到傍晚,在外头跑了大半天的双喜回来了。沈昱问:“诗怎么样?”

“挺受欢迎的。每首诗都能引得大家交口称赞。”双喜老老实实地说。

“那画……”

双喜摇头:“但是诗只有上等,还够不上上上等的标准,没能被誊抄到墙上去。”只有上上等的被抄到墙上去的诗才能进入最终评选,参与画的争夺。

沈昱:“……”

不是沈昱自负,但这太不可思议了。他的精心之作,为了不叫人联想到诗是他本人所写的,他努力变化了风格,每首诗的风格都不一样,但不管风格怎么变,诗的主题都是鲜明的,立意都是深远的,词句都是优美的,用典都是巧妙的……其中一首诗紧扣着“鹿鸣宴”这个主题,描写了当朝朝廷求贤若渴的姿态,憧憬了天下归心的盛景。又有一首是以参加鹿鸣宴的读书人的身份写的,抒发自己胸中的意气,是一首立志诗。还有一首是以景述情,从秋日入手……

沈昱真心觉得自己这几首诗写得都不错,没有差的,结果竟然连一首上上等的都没有?山野子的画就这么难抢吗?竞争竟然这么激烈的吗?多少读书人都跑去山来居写诗了?沈昱问:“那墙上有几首了?你抄录了吗?给我看看。”

双喜还真抄了,从袖子里拿出纸递给沈昱。

沈昱看了第一首,脸上的表情就消失了。

再看一首,眼睛渐渐发直了。

再看一首……

双喜心疼地说:“不是您写得不好,而是他们偏爱这种啊,只有写这种诗才容易被评做上上等……”如果公子你实在想要那副画,要不然咱们也试试?

山来居中最受欢迎的是什么诗呢?

情诗!闺怨诗!

只要你写画中人是如何如何可爱,我多么多么心向往之,基本上就稳了。而要是写了我多么多么心向往之,但我辗转反侧求而不得,那更是稳上加稳!

双喜还探听到了别的消息:“这几日往山来居送诗的人越来越多了,但他们都是派家里的小厮去送的。一般这种的,诗词的作者基本上就是女眷了。”

女眷不好大张旗鼓地自己出门去“抢”一幅画了男人的人物画,只能派家里小厮出面。也是因为这样,山来居的评选已经被她们定下了基本调子,谁的诗更缠绵悱恻,谁的诗更幽怨,字里行间缀满千千结,那诗就能被评为上上等。

其他类型的诗写得再好,也只能是上等。

沈昱目光幽幽地看着双喜。

双喜用力点点头:“真的,不骗你!”

沈昱:“……”

这绝对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沈昱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一天,他要写幽怨诗,幽怨的对象还是自己!这个事情一旦传出去……不行,绝对不能传出去。

大约半个月后,沈昱成功拿到了《鹿鸣》。

不容易啊,这幅画终于拿到手了!没有被别人拿去。

但沈昱举着这幅画,又有了新的烦恼。

这幅画是颜楚音想要的,但是到底要不要送去给他呢?沈昱自己留着肯定没用,山野子虽然擅长刻画人物,但他的整体风格并不是沈昱喜欢的。再说,这《鹿鸣》虽然说是一幅群像画,最中间的人物偏带着他的几分神韵,他留这样一幅画在书房里做什么?他又不是那等沉迷于自我欣赏的人!但如果把画送去给颜楚音,叫音奴知道这幅画竟然在他手里……沈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