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P.悬日之梦(第2/5页)

听说他去了日本,还是别的什么国家,另娶他人。宁一宵还记得母亲得知这个消息时瘫软在地的样子,她啜泣时很美,但美没有用。

为什么会有人为了爱情什么都不要,为什么会有人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宁一宵那时候不懂,但发誓不做这样的人。

于是当他发现自己开始沉沦时,有种被宿命掐住喉咙的恐惧。

“宁一宵。”

凌晨深蓝色的房间里,苏洄的声音像一道柔光。他背对着宁一宵,将他拉回现实。

“嗯?”

苏洄的声音还是不完全清醒,含糊而绵软,“宁一宵,我正在生病。”

宁一宵愣了愣,没犹豫便起身,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但还好,并没有烫。

“哪里不舒服?”

苏洄笑了一下,捉住他的手,没回答他的问题,只带着醉意说:“你不要怕我。”

宁一宵忽然想到他消失在聚会的那个夜晚,抚摸着流浪狗的前额,小声说别怕我,我不坏。

他始终不明白,苏洄为什么会这样说。

没有人会害怕美好事物。

“不会。”宁一宵用言语安抚,“你很好,很可爱。”

“我是吗……”苏洄的声音含混,转过身去,背对他。

“嗯。”宁一宵把他的手拿开,放进被子里,用轻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是最可爱的人。”

那你会爱我吗?

苏洄睁眼,在心里问。醉意已经完全消失,但他没有丝毫表露,演到了相安无事的时候。

夜色是沉默的,天际泛白时,宁一宵便起来了。苏洄半梦半醒,感觉门开了又关,宁一宵好像出去了,但他没力气起床。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起,然后是滴的一声,他醒了。宁一宵俯身站在床边,为他测体温。

他是真的以为他生了感冒之类的病。

苏洄睁开眼,问他多少度。

“36.7,正常的体温。”宁一宵的语气好像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生病了。”

他发现苏洄的嘴唇很干燥,于是倒了杯水,“喝一点。”

苏洄接过杯子,喝完所有水,然后起身去浴室快速地冲了澡,换上了新的衣服,仿佛昨晚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他没有贴着宁一宵的脸去感受温差,也没有在酒醒后还假借醉意,差一点对他坦白自己的病。

他们乘坐了大巴车来到研讨会的地址,一所非常美丽的大学。车子中途穿过一条隧道,据司机说是海底隧道,苏洄第一次无心去想海的事,而是想在黑暗中握住宁一宵的手。

但隧道太短,他的想法没实现就被光明消灭。下车后,他们隔着一整个人群走在陌生的学校里,来到陌生的教学楼、陌生而宽敞的阶梯会议室,等待研讨会开始。

座位也按照系别区分,苏洄坐在金融系的最边缘。宁一宵是上午第三个上台做展示的学生,前面两个都是这所美国大学的本校生,和他们相比,宁一宵自带一种天然的淡然和沉稳,口语好得超出苏洄意料,和那些母语者比也毫不逊色,甚至能用更简洁的表述作报告,连自己这个计算机方面的外行人也能听进去许多。

他穿着比昨天更平易近人的白衬衫,但看起来还是有种微妙的掌控感,尤其是一些细节,譬如他讲到某个深度学习的公式时,拿了白板笔,随手解开衬衫袖边的扣子,在白板上流畅地边写边讲,动作没有停顿。

一个报告做下来,宁一宵扎实的数学功底尽显,面对台下师生们的提问也应答如流。他不像美国学生那样爱在讲演中穿插笑话,博得全场大笑,但很自信,最后展示演示文稿上的运行结果时,也很自在地表示,“当然,再给我多点时间,这个结果会超过人工更多。”

台下一位四十岁的金发教授对他的研究很感兴趣,开玩笑说要邀请他来自己的实验室,“我随时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