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抬身便恐融(第2/5页)

父子两人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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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家这边是难得的其乐融融,相比之下,另一头也是父子相见,气氛却没有那么融洽了。

池簌和安国公在雅间里面面相对而坐,池簌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隔着树荫花影,漠然看着窗外街头人来人往,克制地一口口饮着。

反倒是安国公打量着对面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见对方气度沉凝,渊峙如岳,一时竟有种仿佛矮了一头的局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算,池簌开口打破了沉默:“国公约我来此相见,不知所为何事?”

他语气清淡,并无太多疑问之意,像是也没太多兴趣想要知道。

安国公呐呐地说道:“没什么,我就是今天遇上了,看看你。也有几年不见了……”

两人都在京城,连韩耀都能找到韩小山,将他往死里打一顿送到应翩翩那里去,安国公若是真的有心,又怎么会连见自己的儿子一面都做不到呢?

他分明是以前畏惧悍妻和岳家,不敢顾及其他女人和孩子的死活,生而不养,这些年岁数逐渐大了,又做起子孙满堂的梦来。

今天看傅家吃了瘪,胆子也壮了,这才来和池簌见一面,假惺惺地做好人。

池簌道:“哦?安国公有心了。”

安国公想说“应该的”,刚要开口,突然觉得不对劲,明明他才是爹,为什么要在这小子面前拘谨怯懦,倒好像对方是什么他需要巴结讨好的人物一样?

他醒过神来,不禁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你到底还是韩家的人,现在总住在督主府,成什么样子?我给你一些银钱,你置办个宅子,搬出来吧。”

“是韩耀将我打成重伤,送给应玦的。”

池簌闲闲道:“应公子为我请医问药,给我栖身之所,与所有恩,我现在是他的妾侍,离不开他。”

韩耀受了他母亲的影响,一向不听自己这个父亲的管教,更是把他庶出的子女当成奴仆牲畜一般随意打杀,以至于他如今一把年纪,竟然膝下空空,只有这么一名没出息的嫡子,几乎被整个京城当成笑柄。

安国公一时语塞,也有几分愧疚和恼怒,问道:“你……那你现在伤好了么?”

池簌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微微一笑:“看来你还是没变,无论十二年前的冬日,还是十二年后的如今,都依旧怯懦无耻、虚伪自私,让人看着就觉得恶心。”

他声音淡如流水,所过之处却丝缕成冰,带着无比的森寒之意。

池簌突然口出恶言,安国公原本应该勃然大怒,但听见对方后面的话,他的脸色却一下子变得煞白,竟然腾地站起身来,一连退后几步,失态地指着池簌:“你、你在说什么?你不是韩小山,你到底是谁?!”

池簌冷冷看着他,指间把弄着酒杯,不无嘲弄地说:“父亲,你怎么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分不清楚呢?不过没关系,不论是被你妻子扔在雪地里的韩寜,还是被你儿子痛殴之后送人的韩小山,与你安国公府之间,都同样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他唇角冷锋一现,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浑身上下的澹澹杀意已尽数敛入深不见底的眸中。

池簌微笑着看定安国公,一字一句道:“儿子这次回来,便是要一尽孝道,争取为你早日送终。”

安国公浑身如筛糠般抖动着,几乎无法站起身来,他看着面前这个温文尔雅,风华俊秀的年轻人,眼前猛然浮现出一张稚嫩的面庞。

那是他的长子,他最钟爱的女人所生,本该早已经被安国公夫人以偷盗的罪名毒打一顿,扔进了雪地里,活生生冻死了,成为他心头最大的隐痛。

可是,可是一个死人,又如何能在此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到底是人是鬼?!

池簌面无表情地看着安国公,轻蔑的就像在阴沟里觅食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