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经年(第2/3页)

阿缇看向裴炽,“阿炽哥,你想好了吗?”

裴炽捏着巾子的一角,半晌闭上眼点头。

程叙言摊开右手,手心躺着两颗荔枝。

“猜中了!!”两个孩子激动的蹦起来,阿缇把着裴炽的胳膊,“你好厉害啊阿炽哥。”

裴炽抿着唇,小脸激动的红红。壮壮觉出乐趣,嚷嚷着也要玩。

程叙言把两颗荔枝递给裴炽和阿缇:“给,胜利品。”

裴炽和阿缇剥壳,只觉得荔枝肉无比甘甜。

一大三小玩了两刻钟,待小孩补充完体力,程叙言又带他们下水玩了会儿,随后换上干净衣裳去院里荡秋千。

黄昏时候一行人回家。三孩子靠在一起已经睡过去。裴让从程叙言手中接过儿子,裴炽睡的香甜,眉眼舒展着。

裴让颔首:“劳烦。”

“无妨。”程叙言回身马车带儿子离去。

暮色四合时裴炽醒了,他肚子饿的咕咕叫。刚要叫人发现裴让坐在榻上。

裴炽惊讶:“爹?”

裴让道:“醒了就起来吃饭。”

饭厅里点有四盏灯,亮堂堂,但厅内安静,裴让和裴炽父子俩连咀嚼声也十分细微。

饭后裴让带儿子在院里消食,他问:“今天你做了什么?”

裴炽犹豫着该不该说。此时回忆白日光景,裴炽小脸一白,跪在裴让脚边。

“儿子不孝,不该在孝期玩乐开怀。儿子知错,还请爹责罚。”

按常理是该如此,但那是对成年人而言。裴炽年幼,不该如此苛刻。

三年不得食荤,不得展颜,日日守着孝,大人也难捱。

裴让垂下眼:“起来说话。”

裴炽:“……是。”

裴让淡声道:“说罢。”

裴炽心头一紧,犹豫许久才磕磕巴巴道出,裴让轻笑一声,“我还当是什么值得你这般恐惧。”

今夜的月亮很亮,夜风清凉,裴让抚摸着儿子脑袋,“你娘是想你开怀的,不要听他人责难,都是狗屁。”

裴炽不敢置信的看向他爹,这般粗俗之语居然是他爹说的话。

裴炽迷迷糊糊跟他爹回屋,分别前裴让道:“以后程…你叙言叔来接你,你跟他去。”

裴炽:“可是……”

“没有可是。”裴让道:“你叙言叔是六元及第,先帝钦点的状元,自有大智慧,你听他的,不要听旁人的话。”

裴炽把着门,终于问出心里话:“爹不责怪我吗,我白日里……”

“不怪你。”裴让顿了顿,道:“若是馋了,寻个背人处。你活下来好好长大,就是最大的孝,明白吗?”

裴炽晕晕乎乎,他爹今晚的话颠覆他的认知,但奇妙的是他心口的位置涨得满满的,浑身暖呼呼。

他躺在床上,屋里空空,只有一盏灯火盈盈亮着光,裴炽却没有往日孤寂,很快入眠。

裴让在书房坐了半宿,他翻着一本游记,却许久未动一页。

子时四刻,他挥退下人,提着一盏灯进入正屋。

屋子里黑黝黝,寂静无声,裴让所在之地映有浅浅的光晕。但光线延伸有限,逐渐被黑暗吞噬。

裴让立在梳妆台前,泛黄的铜镜映出模糊的人影,裴让盯着,良久道:“夜深了,你不来寻我?”

屋外风声萧萧,屋内静

谧逼人。

裴让在床上和衣躺下,鼻尖萦绕着淡淡牡丹香。

叶氏爱牡丹,连头油都是牡丹香,经年枕着这软枕,是以软枕也是牡丹香。

只是时日久了,再浓厚的物什也淡了。或许不过冬日,这软枕上的最后一缕香也会散尽。

从前,叶氏坐在床沿,一直一直等着裴让回屋,可每次等来的都是裴让去书房的消息。

她等不来,也就不等了。

如今裴让在等叶氏回屋,只是他注定等不来。

次日裴让准时醒来,去衙门当值。程叙言带兵打胜仗的余热未散,同僚之间皆是讨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