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曲有误(五)(第2/3页)

虽然他的行为已经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但周府现在不只有周檀,还有她,如果她闹起来,执意以“私闯官宅”的罪名告上去,可以把事情闹大。

闹大了便不好收场了,说不定还会波及梁鞍背后之人。

但是她根本没理由、没立场这么做,梁鞍以为她一个深闺女子除了风花雪月什么都不懂,这才做些表面功夫,以期平静地解决这件事。

曲悠缓慢地松了一口气,斟酌着道:“我听梁大人的意思,是要搜府?”

“何必说得如此难听?”梁鞍否认道,“我只是来取东西的,找到就走,夫人嫁来五六日了罢,您该知道周大人的身体情况啊,何必为了这一个将死之人,撑着这一点点面子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朝屏风这边走了过来,口中带了几分轻佻:“夫人来给他冲喜,着实是委屈了,他死了,你再等陛下放归的抚旨,还不知道要多久,难免损了名声。我早听犬子转述过夫人当年在莳花宴上的风采,心生倾慕,您何不早早给自己找个托付呢?”

曲悠一愣,随即心中大怒。

这不要脸的老淫|贼!

她勉强将这怒意平息了几分,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这便不劳您关心了,搜府一事我可不敢应,大人请回罢。”

说完又补充:“若您执意如此,我也只好闹上典刑寺和御史台去,梁大人,劳您体谅。”

梁鞍没料到她说出这番话来,脚步一顿,随后却像是被她逗乐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夫人同我玩笑呢,典刑寺、御史台?且不论他们有没有机会管,一个女子、还是周檀的家眷,你以为,会有人理睬你吗?”

曲悠眼见对方伸手便要拨开屏风,想也没想地抬手砸了桌上的茶杯,门外的周胜德闻声进来,梁鞍却转身,一脚将他踹翻在了地上。

他中气十足地吼道:“来人,给我关上府门,搜!”

新霁堂前后洞开,曲悠听见门外传来兵刃之声,来不及多想,便先顺着后门小跑回了周檀所在、当时被布置成婚房的松风阁。

她将门死死关上,以身抵住,喘着气看向内室。

床前的屏风还是新婚时摆的,四扇之上分别是石榴、大雁、鸳鸯和桃花。

她咬着牙强迫自己平复心情,脑中飞快盘算。

不应该会这样,梁鞍为什么会如此反应,难道他真的不怕此事闹大?

不消片刻,已经有人来到了她的身后,曲悠屏着呼吸,听见梁鞍在门口阴恻恻地说:“夫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虽说你维护夫君是天理伦常,可也要掂量一番自己未来的路啊。”

曲悠勉力平静,冷道:“若我偏要维护呢?”

“偏要维护?”梁鞍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忌惮,他玩味地重复一遍,突然道,“那夫人听这样如何,等我拿到了掌印,就送你和你一心记挂的夫君共赴黄泉。他是伤重不治,你是为夫殉情,传出去你父亲也不必继续做官了,不知他会不会学你,去御史台告上一状呢?”

“哦不对,他似乎还没有出刑部大狱吧?”

她果然还是低估了这群浸淫在朝堂中人的手段!

曲悠听得手脚发冷,她之前还在疑惑,此刻却彻底地明白了过来,梁鞍努力地希望她让路,不是因为忌惮,而是因为麻烦。

但是如果她死了,也顶多是个麻烦,这群弄权之人自有翻云覆雨手,处理一桩钉死在府内的命案,根本不在话下。

曲悠当机立断,马上改口:“梁大人何必如此,您要搜府,我不追究就是了……”

她还没有说完,梁鞍便一脚踹开了房门。

曲悠随着惯性重重地摔倒在地,她往门口瞄了一眼,没有看见周胜德和韵嬷嬷。

恐怕已经被人控制了。

怎么办?怎么办?

历史……究竟会不会被改写?会不会因为她来到了这里,一切便被卷入了蝴蝶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