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页)

辰时三刻,一辆马车缓缓由天下楼驶出,朝扬州东南面的相国寺绝尘而去。

或许是天下楼可供驱使的家常车架,并不如京城中王侯将相乘坐的辇架舒适……

致使坐在车架上的男人,思绪有些许纷乱。

李渚霖委实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一个商女,竟让他心中掀起微微波澜,生出些想要独处几日、清理杂念的想法。

这与一个临阵脱逃,丢盔弃甲的败将有何两样?

或就是她太过热情,致使他迷了几分心窍罢了。

无妨。

他静心三日之后,定能应对自如。

车架不知驶了多久,只听得车帘外传来“吁”得一声,疾驰的车架骤停,使得男人的身形朝前微微倾斜。

动物的感知总是最为敏锐的。

骏马前蹄高高扬起,暴躁地打着马鼾声,铁蹄慌乱触地,任车夫如何驱赶,都不愿再朝前一步。

窗前的帷幔被风吹得纷飞翻腾…

只见车架已驶入一片原野之上,放眼望去是不见边际的芦苇荡。

阵风刮过,芦苇荡朝后微微倾斜,隐现出身着甲胄、面目凶残的张张面庞来,还传来一片冰刃相撞、金石相触之声,与有序急促靠近的脚步声……

杀气毕现!

云风警觉,立即驱马行至车窗外,朝内低声禀告了一声,

“回大人,芦苇荡中,藏了约莫有两千余人……”

烟霏阁。

那个一大早送出去装着汤羹的食盒,又被退了回来。

“回小姐的话,据星辉阁传话的下人来回禀说,王公子一大早就启程去了无相寺,好似要三日后才能回来。”

啥?

这世上竟有人放着周阁老的讲坛不听,去无相寺参佛?

还一去就是三日?

王楚麟莫不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是故意在躲着她的吧?

不行!

二人之间好不容易有了些进展,此时就应该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拿下他!绝不能让他轻巧逃脱了去!

否则等他三日以后再回来,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他既然逃,那她就追!

王楚麟绝对插翅难飞!

“来人!备马套车!收拾行装!”

算算时辰,王楚麟并未出发多久,若是快马加鞭,定是能追赶上的!

不过三炷香的时间,阮珑玲就整装待发,坐在了出城的马车上。

原以为会很顺利,毕竟由扬州城到相国寺的路面宽敞广阔,哪怕是年节时,香客再多,这条路上也不从不会拥堵。

可今日倒是奇了怪了,车架一路向东南方疾驰了大半个时辰后,前方竟不巧设了木障。

巨大的木桩杵在路中间,对外凸着尖锐的木刺,道路两旁还有配了刀剑的官差把守,竟是要一一查验车辆。

俨然已经排了七八辆马车……

阮珑玲等得心焦,掀开窗前的帷幔,不断伸长了脖子朝前眺望,嘴中喃喃念叨着,

“楚麟哥哥,你等等我,千万莫要走远啊……”

话音刚落。

一个银白色的身影,由右侧的车窗中翻腾而入,径直闯入了车内!

“啊!”

阮珑玲霎时被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轻呼出声!

男人立即上前,伸出手掌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阮珑玲定睛一瞧,这才认出了眼前眉眼凌厉、煞气十足的男人,就是她穷追不舍,欲去父留子的对象,王楚麟!

血。

王楚麟的衣角袖间全是血。

黑红色的液体,浸染在银白的衣料上,显得异常打眼。

他发髻微微散落,衣襟也有被刀剑划过的痕迹,指尖还紧握了把寒光凛冽的长剑,身周都散发着腾腾的杀气,仿若踏着狱火而来的罗刹!

他眸光凛凛,戒备且警示地示意她:莫要出声。

若是寻常的闺阁女子,定会被眼前这幕吓得晕厥过去。

可阮珑玲不是个未经过风浪的寻常女子,甚至以往走南闯北压货时,她也有被强盗山匪抢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