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3/6页)

现在侦方只剩下一事未明,即匪徒从精神病医院劫持那个自称大师的精神病人是什么动机?这一点至今未能确定,也不知道被劫持者的姓名。那个人就此永远消失,只留下了一个无谓的外号:“一号楼一百十八号”。

就这样,几乎全部事件都有了说法,侦查工作也就此宣告结束。凡事总有个尽头嘛。

若干年过去了。人们渐渐淡忘了沃兰德、科罗维约夫一伙。当年的受害人的生活里也发生了不少变化。尽管这些变化无关宏旨,还是应该说一说。

乔治·边加利斯基在精神病医院待了三个月,痊愈后出院。他不得不辞掉杂耍剧院的工作,而且是在观众如潮的票房旺季时辞职的,因为那场魔法表演和当众拆穿的景象至今犹历历在目。边加利斯基离开杂耍剧院还有一个原因:他知道每晚必须面对两千名观众,必定会被人认出来,也必定会有人挖苦他,问他:有脑袋好还是没有脑袋好?这未免太难堪了。

此外,这位报幕员在很大程度上丧失了职业所必需的那股乐和劲儿,反倒落下了个痛苦的坏毛病——每到春天月圆之夜便要惴惴不安,突然抱住脖子,惶恐四顾而哭泣。虽然只是短暂的发作,毕竟有了这种毛病不能重操旧业。他只好赋闲在家,靠私人积蓄过活,照他的保守估计,如此可安度十五年光阴。

边加利斯基离职后,再也没见过瓦列努哈。现在瓦列努哈倒是闻名遐迩,受人爱戴。他的礼数周到和有求必应即使在大剧院的院务部主任中也属凤毛麟角。索要免费入场券者直呼其为“恩公”。不论何人何时打电话到杂耍剧院,总会听见一个温和而忧郁的嗓音在话筒里说:“喂,您请讲。”如果你要找瓦列努哈,那个嗓音就连忙回答:“在下就是,愿为您效劳。”由于这种礼貌,他少不了吃苦受累。

斯乔帕·利霍杰耶夫再也不必用杂耍剧院的电话和别人交谈了。他在精神病医院住了八天后出院,随即被调任罗斯托夫市一家大食品商店的经理。有传闻说,如今他绝不再喝波尔图葡萄酒,而只喝用黑豆嫩果浸制的伏特加,所以身体好多了。还听说他变得沉默寡言,回避女人。

斯乔帕·利霍杰耶夫调离杂耍剧院并未给里姆斯基带来他多年渴望的快乐。经过住院治疗及去基斯洛沃茨克疗养之后,这位老态龙钟、脑袋不住摇晃的财务部主任向杂耍剧院提交了辞呈。奇怪的是,辞呈是由他的太太送到剧院的。里姆斯基即使大白天也不敢再走进剧院大楼,他记得月光下那扇破碎的玻璃窗,还有那只伸进来拔窗销的长手臂。

从杂耍剧院辞职后,里姆斯基进了莫斯科河南岸区一家儿童木偶剧院。他再也不必为音响效果的费用问题和阿尔卡季·阿波洛诺维奇·谢姆普列亚罗夫打交道了。而后者也很快调到了布良斯克任该市蘑菇采购站主任。现在莫斯科人常吃到腌松乳蘑和醋渍白蘑,盛赞其味之美,所以很赞成他的这次工作调动。阿尔卡季·阿波洛诺维奇一向从事剧场声学的研究,虽经他一再努力改进,至今音响效果仍毫无起色。

和剧院一刀两断的人当中,除了阿尔卡季·阿波洛诺维奇,还应该算上尼卡诺尔·伊万诺维奇·博索伊,虽说他只不过爱看白戏,其实跟剧院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尼卡诺尔既不白看,也不花钱,他压根儿就不去剧院,甚至到了谈剧色变的地步。他开始痛恨剧院,痛恨诗人普希金和天才演员萨瓦·波塔波维奇·库罗列索夫。尤其后者,他更是恨之入骨。去年报纸上刊登黑边讣告说:库罗列索夫在其事业如日中天之时患脑溢血逝世。尼卡诺尔见报大骂“他活该”。激动得面孔血红,差一点追随库罗列索夫去了。不但如此,名优之死勾起了尼卡诺尔许多沉痛的回忆,那天晚上一轮圆月照耀花园大街,他独自举杯邀明月,喝了个酩酊大醉。每一杯落肚,眼前浮现的可恨人物的队伍便多出些人来,队伍中有:谢尔盖·东奇利、美人儿伊达·沃尔斯、那个养斗鹅的红头发汉子和直言不讳的尼古拉·卡纳夫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