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第2/3页)

崔应观见她如此,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江……”

“家中还有事,告辞。”江眠月朝他行了个礼,便离开了书肆。

那以后,江眠月还是照常去书肆,却比之前更频繁的遇见崔应观。

只是他再也不提国子监之事,转而与她继续讨论书中物,二人观点往往相似,时常聊得极为尽兴,关系倒是渐渐好了起来。

便这样持续了半年时间。

直到江眠月家中忽然落难,她再也没有去过书肆,便这样忽然消失在崔应观的世界里。

而那本《广韵》,她带到了那深宅之中,悄悄放着,时常拿出来翻看,以慰寂寥之心。

……

江眠月缓缓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自她吃了刘大夫安神的药之后,便极少梦魇。

不过,这次的应当不算梦魇……

“眠眠,你终于醒啦。”兰钰今日都比江眠月起得早,有些意外的说,“你今日睡得可真沉啊,喊你也不醒,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广……云?”

江眠月恍然起身,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是《广韵》。”

兰钰满头问号,“那是什么东西?”

“一本书啦小傻子。”尹楚楚路过兰钰跟前,用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第三名,多看点书吧。”

“哼哼哼!”兰钰朝她做鬼脸。

崔应观。

怎么会忽然想起他。

若说上辈子亏欠最多的便是此人,他帮了自己那么多,可后来,她却连一句谢谢都来不及说。

上辈子他说自己是国子监司业,按照上辈子的时间,他早就该从南监调来了,可如今却毫无踪影,仿佛梦幻泡影,只是一场梦。

江眠月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将自己从上辈子的回忆中拽出来,照常起床上课。

她白日认真上课,傍晚与裴晏卿他们排演,公主那边彻底消停了,他们便安心在国子监待着,认真排演细节。

司业大人日日都来看排演,时常很早就来等着了。

他一开始还收敛着,坐在一旁带着笑意观看,美其名曰做指导。

后来过了几日,他便彻底放松下来,经常一面跟诸位监生说笑,一面嗑瓜子。

他有的时候带南瓜子,有的时候带西瓜子,有的时候带的花生,有的时候带着松子炒货,时不时还给候场的监生们分一点。

司业大人的炒货也不知道在哪儿买的,香得很,吃了一点就停不下来,导致候场的监生们经常吃着吃着就忘记了该自己上场,严重影响了排演的进度。

有时候江眠月一边说台词,一边听着耳边传来“咔哒咔哒”的嗑瓜子声,抬头一看,便看到司业大人身边围着五六个候场的配角,正美滋滋看着自己和裴晏卿演戏。

她心头一哽,台词没说出来,倒是差点被口水呛着。

这种情况只有在祭酒大人来时才有缓解,只是他一来,现场的气氛就会变得极为凝重,大家战战兢兢,老老实实演戏,就连司业大人也把那些炒货放进袖子里不敢掏出来。

排演结束后,江眠月便去骑射场练跑。

一直到脚完全恢复,她依旧坚持每日练习水中闭气,渐渐地,她能闭气的时间越来越长,脚上的划伤好全了以后,她便开始每日夜跑。

三十里,江眠月心中有大概的概念,可真正跑起来,却仿佛是个无法达到的距离。

骑射场整圈大概不到一里的距离,整整三十圈,江眠月往往跑十圈,便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月明星稀,江眠月孤独的身影在骑射场上,像是一个渺小的动物。

祁云峥缓缓来到骑射场上的看台上,目光追随着那小小的身影,沉重而深邃。

今日能跑十三圈了。

她“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祁云峥眼眸一凛,却见远处那小小的身影,磨磨蹭蹭的,又缓缓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