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4页)

秦妧静坐在那,与引她入座的姑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巧妙地避开了自己身世的话题。

姑婆还想打探,但发觉这丫头是个嘴严的,暗自摇摇头。历代裴氏的嫡媳,身家皆富贵清白,怎会横空多出个来历不明的孤女?

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贵胄世家早有风声,说此女是敬成王的私生女,而安定侯不过是卖了敬成王一个很重的人情,才会在次子失踪后,由长子代为取之。

这时,裴劲广协同妻儿走进来,气氛一下热闹起来,冲散了姑婆的猜疑。

秦妧跟着起身,目光越过人墙,落在裴衍身上。

伴着春晖前来的男子,飘逸随性,有种别人都在为活而活,他在乘舢赏花的自在感。那份沉淀的从容,是她渴望的。

而在她看过去时,他也看了过来。

凤眸清润,盛了璀璨星河。

因着裴劲广事先有交代,这一顿的菜品不算丰盛,都是些家常小菜。

夹起一颗花生米,裴劲广笑叹:“在北边境时,我最想念的就是家常菜。这盐焗花生都比那边的地道。”

杨氏拦住三儿子递上的酒,为丈夫倒了一杯奶露,“那就带几个厨子过去。”

“不用,等兵部再给我调遣十万大军,我就把你们都接过去,咱们以后啊,在那边安家。”

从没听父亲提起过这事儿,坐着的裴池和站着的庶出们面面相觑。

他们中的一些,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哪受得了边境的苦,不过,朝廷会允许安定侯府的人搬离皇城吗?

几人不禁把目光投向了裴衍。

裴衍淡笑,“调兵一事,关乎国祚,非一朝一夕能够促成。侯府搬迁,也需朝廷的审批。父亲是在逗趣,别当真。”

几人暗暗舒气。

裴劲广哼笑一声,推开奶露,叫人端上酒,当着众人的面,与长子重重碰杯,“为父的期许,就靠吾儿在朝廷协调了。”

说完,仰头饮尽,笑纹深深。

裴衍安静饮酒,眸光深沉。

送父亲和边境将士们离城后,裴衍带着秦妧回到府上,微微撑开了右手肘。

秦妧看懂了他的暗示,硬着头皮抓住他的肘窝,如同晨早一般。

身后的一众庶弟庶妹窃窃私语,提到最多的,就是秦妧嘴上的伤。

秦妧竖起耳朵,觉得身体的每寸皮肤都在酝酿热气,灼烧她的心肺。

“咱们走快些。”

她恨不能立即消失。

为了让小妻子习惯被注视,裴衍随意寻了个话题,“今早敬茶后,都做了什么?”

提起这事,秦妧想起成亲当日上轿时,裴衍对她的承诺。

——日后,我既是你夫君,又是你兄长,有委屈,可说与我听。

既从杨氏那里不好下手,那便托夫君兼兄长办事吧。

“我有一事,还请世子帮忙调查。”说着,她踮起脚,想要耳语。

可两人身量相差许多,在她垫脚的同时,裴衍几乎是下意识弯了腰,认真听她讲起被“孤立”的事。

黑瞳深处,一抹幽蓝氛氲其中,裹着点点犀利,一瞬敛去。

后半晌,魏野传来口信,说拦截大夫人侍女前来传口信的人,是灶房的管事婆子。

这婆子曾是乞丐,遭一群毛孩子围攻时,被杨歆芷救下,带回府中安置,后来一步步升任了世子院落的管事之一。

长媳威严不可失,纵使这老妪是个念旧的,也不能暗中使绊子,从中作梗。

这等伎俩的人,还不足以由裴衍亲自出手。

他倚在庭院中的石拱桥上,闲闲地喂着鱼,全权交给了秦妧处理。

秦妧坐在石桌前,看着被摁跪在地上的老妪,淡淡开口:“你阻挠我为侯爷送行,意欲挑拨公媳和婆媳关系,是否受了表姑娘指使?”

两鬓霜白的婆子一脸犟气,没有服软的迹象,“是我擅作主张,与表姑娘无关!大奶奶不要泼人脏水,挑拨姑侄关系才是,会显得自己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