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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布一走,书记给白仁宝说:他摆酒席等我?他摆酒席我就去啦?!
但是,第二天晚上,书记竟真的去了换布家,喝得一塌胡涂,是乔虎最后背着送回镇政府大院的。
因为在第二天的下午,书记接到县河管会宋主任的电话,说他们研究过了,鉴于樱镇有大工厂的基建,用沙量大,可以突破一个乡镇只能办一个沙厂的指标。书记和河管会宋主任是平级,不免发牢骚,说你们定的政策随便更改,这让镇上的工作就很被动么,就那么一段河滩,姓元的和姓薛的都是镇上强人,一个槽里两个马嘴,这以后闹矛盾的事就多了。宋主任说:你是多精明的人这事就犯糊涂啦?没有特殊原因我能自己定的政策自己又推翻?书记说:老板给你打招呼啦?全县科级以上干部把县委书记习惯了背后称老板,但宋主任并没提说老板二字,说:我总得把话搁住呀!书记这才知道换布为啥这么胆正的,骂是把换布目娘捣老子地骂了一通,静下心来,还得夜里去换布家吃酒。酒桌上,他答应镇上协调有关部门给换布办沙厂证的手续,但也警告换布:元家在原有的范围内淘沙,薛家在河滩拐弯下淘沙,界线分明,各淘各的,互不牵涉,勿惹是生非。
换布的沙厂一边在办证着一边就在河滩里动了工,他虽然没有那些机械,用的还是人拿锨铲着沙在铁丝网上过滤,但他雇用的人多,而且在元家沙厂打工的人每天十元,他雇用的人每天十五元,中午还每人送一个半斤重的蒸馍,一下子在拐弯下面的河滩里就有了十三个淘沙点。乔虎觉得这样开销过大,会影响收益,换布骂他没脑子,就是这阵儿不赚一分钱,赔本也要先把元家压下去。三天后每个淘沙点上就堆起淘好的沙丘,沙丘大得像麦草垛子高,而与老街正对面的河堤外,已开辟出了一块平地作为屯沙场,场地四周栽了椽,从老街拉去电线,挂起了电灯和喇叭,喇叭里唱了歌,全镇街都听得见。
元家当然咬牙切齿,再找书记镇长,兄弟五人一个都没少,但兄弟五人即便是狮子老虎,书记以换布办沙厂也有合法证件为由,使他们毫无办法,蔫如病猫。于是,元黑眼采取措施,先从他们沙厂的下方处淘沙,要淘得狠,然后依次往上淘,这样沙就不可能大量再冲移到拐弯下的河滩。原本换布也想过先在拐弯处深挖坑,让上游的沙冲移下来,所以见元家淘沙从上方处转移到了下方处,就派人将当时划出的界限往上挪了半里地,理由是元家是镇西街村的,元家的沙厂应是镇西街村面前的河段,换布是镇东街村,乔虎是镇中街村的,他们的沙厂应是镇东街村镇中街村面前的河段。双方又闹起来,差一点打斗。书记镇长只好出来调解,这次调解就在河滩现场,经过一个下午说合,最后达成协议:元家的沙厂保持原来的河段,薛家的沙厂不能以镇东街村和镇中街村面前的河滩为由向上扩张,以河堤上的那棵歪脖子柳树为界,谁若不遵守,立即收回采沙证,取缔沙厂。
矛盾再次平息下去。但毕竟元家兄弟吃了亏。元黑眼害起头痛,成半月天气,额颅上都扎着布带子。
唐主任
元黑眼和大工厂基建处老唐打得交道多了,关系熟悉,元黑眼就塞了一些钱,要求工地收沙时只收元家沙厂的。换布先不清楚这猫腻,出卖沙时,收沙人总是刁难,弹嫌沙太粗,也没洗净,不是拒收就是压低价钱。后来知道了元家贿赂了姓唐的,就请姓唐的吃饭喝酒,也塞了钱,还邀去歌屋唱歌。歌屋里有个小莲,原是镇街卖服装的,生意不好,被换布雇去当服务员。小莲个头不高,但胸大,姓唐的喜欢,换布就专门让小莲服伺姓唐的,沙就收得比以前多而且顺利。元家再给姓唐的提成,一吨沙提成沙款的十分之一。换布也给姓唐的每吨沙提成沙款的十分之一。姓唐的乐得双方较劲,也故意压了这个价抬高那个价,再压了那个价抬高这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