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第2/6页)

莫怀上前一步:“公子这几日不若好好休息,手下的事情交给属下和寒蝉就好。寒蝉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他也该学着怎么处理了。”

谢欲晚摇摇头,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继续说吧,今日可能是最后的闲暇了。”

莫怀一怔,随后艰难地开了口。

对于公子而言,这般时刻的确也算得闲暇。他不再多言,将剩下的消息一并说完。

谢欲晚淡淡听着,直到天色微微暗沉下来。在漆黑一片中,远处有一道火光,微微地亮了起来。

寒蝉适时出现在了门边,抱紧匕首:“公子,到了时间了。”

谢欲晚起身,突然看见了一旁的水缸。雪白的袍衬得他面色苍白如玉,眉眼淡漠。他抬手,望了望身上的衣裳。

白雪一般的颜色。

莫怀望着门外,一辆马车已经安静地停在了小巷中。他看见公子愣神片刻,还是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袍,向外走去。

火光滔天之中,江南却格外地寂静。

在一片寂静之中,奔跑在小道上的马车‘哒——’‘哒——’‘哒————’顾自欢快,马车内的谢欲晚平静地翻开了一页书。

书页上明晃晃写着一行大字:“来时路,归时路。”

谢欲晚恍若未闻,再抬眸时,书页上那行字已经消失了。而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平淡。只有雪白的袍随着夜间含着硝烟的风,一点点被吹皱。

马车未停在江南于家的百年府邸前,而是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小院。

此处距离于家数里之远,地处荒僻,周围只有寥寥几户农家。即便已经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莫怀还是认真打量着四周。

谢欲晚站在马车旁,淡淡看着远处如深海一般的夜。

雪白的袍在这乡间的路上上,不可避免地染了脏污,但谢欲晚神色淡漠,毫不在意。马夫留在原地,他同莫怀一起向那处僻静的小院走远。

明明是深夜,远处的天边却都是红透的一片,像是夕阳蘸着火光终于在深夜写下如血的嘶鸣。

莫怀上前,轻敲了门。

“砰——”

“砰——”

“砰————”

许久,里面才传来机械的开门声。

于陈颤抖着手打开了木栓,然后望向了面前一身白袍的公子。

他有些惊讶,似乎又不太惊讶,咽了一口沉闷的气,刚遭受灭顶之灾的少年,试图挂起一个不算太难看和狼狈的笑:“谢......公子。”

他似乎想唤‘谢兄’,却又在下一刻行了一个恭敬的大礼。

少年想来挺直的脊梁,此刻悄然弯下,变得颓然。他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明明是春日,整个日却恍若秋日萧瑟的叶。

他俯身在地上,泥土混着春日的露水,湿了少年本就脏污的衣衫。

他慎重而恭敬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嘶哑:“于陈替于家满门,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他突然失了声,许久之后才坚声道:“若是没有公子,今日......我于家满门便是烈火中的枯骨了。”

少年刚经历了丧父之痛,灭门之仇,眼眸红的已经流不出泪,但还是固执地行完大礼:“日后公子若是有何处用得到于陈,于陈一定竭力为公子所用。”

谢欲晚淡淡看着他,待到他说完,嗓音平静。

“我救你不因为你,所以你无需对我相报什么。”

是因为阿婳。

跪在地上的少年神色一怔,手指尖颤抖,衣袖间突然掉落一朵桃花。在他从于家被包围被迫逃亡的路途中,这一朵桃花都好好地藏在衣袖间,此时却陡然掉落到了泥土中。

于陈突然崩溃大哭,维持半日的冷静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明明再有两月便是他和阿婳成婚的日子,但一夕之间,全部都变了......甚至这般时候,他再提起情爱,便恍若罪恶。

谢欲晚平静地看着,眼眸在那朵桃花上停留一瞬,神容淡漠:“我无需你对我相报什么,但我要你应我三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