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4/5页)

她轻声叹了口气,这些日发生的一切,随着于家的事情,都变得太复杂。今日莫怀同她说的那些,她虽仍旧认为谢欲晚做的是错的,但也不能如从前一般理直气壮了。

这是她的问题。

她心中乱得可怕,总感觉有些什么事情,从一开始就被她遗漏了。就在这时,她垂头打开了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了谢欲晚那双眸色很淡的眼。

他没有什么情绪地,在一片素白的光影之中。

“砰——”

门关上那一瞬,坐在床上的谢欲晚,一口血吐了出来。他淡淡地抹去了唇角的血,没太在意地向窗边走去。

他抬起窗,轻关上。

室内呼转的风,一下子停了下来。

他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想起适才苏醒时他牵住的那双手。他眸静静闭上,再抬起眸时,已经恢复了一片淡然。

他其实......也没有很生气。

姜婳因为于陈怪罪他,本就是很寻常的事情。细致想来,也不算是误会。

他的确一开始就心思不纯。

他放任姜婳同于陈私奔,不过是从一开始便知晓,于陈同她之间,绝无可能。他目的不纯,实在也无法再去苛责她的情绪。

他只是在诧异,自己为何会生气。

明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也的确按照他为她寻好的路,一步步走。

谢欲晚半垂着眸,最后竟然也只能将昨日的一切归根于‘冒犯’。她因为于陈,如此指责他,是冒犯之举。

他只是,在因为她的‘冒犯’生气。

她若真想留在江南,便留在江南吧。长安那些事情,他去处理,本也一样。左右,他并不是护不住她。

长久在一处,总会腻的。她能厌了长安,便也能厌了江南。

能厌了他,那也只是一个于陈罢了。

谢欲晚后面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他淡地望着那一扇闭上的窗,恍然间,他看见了前世那场下了七日七夜的大雪。

只是他的记忆中,似乎不止有那一场雪。

他看见了山崖之上盘旋的孤鹰,满目的雪,和山顶上那一株赤红的花。他静静地望着这些从未在他记忆中出现的事情,想起自他重生之际,便在他心间盘桓的那句话。

世间万物有其该有的轨迹。

他淡淡垂着眸,恰好莫怀带着大夫进来。

嗯,这一次换了一个新大夫。

大夫抬起他的手,垂头静静把脉,一刻钟后,依旧是同之前的大夫一样的话:“公子,你面色苍白,但是单从脉象上来看,公子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是老夫医术不精......”

谢欲晚没有什么情绪,他淡声道:“莫怀,送大夫出去吧。”

莫怀无奈地请满眸不解的大夫出门,他望向凳子上的公子,见公子已经翻开了一本书。他眉心微蹙,想不清公子为何能够如此淡然。

但莫怀也只能望向大夫:“您请。”

大夫摸着胡子,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喃喃一句:“奇怪事啊。”

莫怀没有说话,封了厚厚的银子,将人恭敬送了出去。

这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在长安,宫中的太医太为公子把脉时,也是如此说的。公子自己倒是......一次比一次不在意了。

*

门从外面响了起来。

谢欲晚正在看书,以为是莫怀,轻声道:“请进。”

一抬头,就看见了端着一盅粥的姜婳。推开了门,她将粥端到了他面前,轻声道:“莫怀说你半日没有吃东西了,我熬了粥,吃一点吗?”

没有等他说话,少女已经勺了一碗粥,放到了他面前。

她眸中情绪平淡,没什么情绪。

谢欲晚淡淡望着身前的粥,两人互相沉默一会后,他拿起了汤勺。

入口的粥柔|软|滑|腻,他淡淡地用完了一碗。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一瞬间,谢欲晚甚至以为回到了上一世。但其实,即便上一世,他也没有喝过她熬到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