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2/4页)

晨莲没有否认,笑着道:“小姐不用担心,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这一次是有人擅离职守,否则那箭应当连酒坛都射不中。”

姜婳未多想,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晨莲望向窗外的一棵树,即便公子要处理寒蝉,应当也要等到他们下山之后。她一边觉得有些无趣,一边又觉得寒蝉就这样死了也好。

毕竟,那年寒蝉背着橘糖出暗卫营所踏的尸骨,也算有她的半份。

*

后山一处寮房中。

莫怀将手中的书信折叠起来,递给正在书桌前的公子。

谢欲晚的脸色有些苍白,依旧是一身雪白的袍子,接过信件时,看着上面短短的一行话,他不由眉心微蹙。

深更半夜,青年的声音有些寒:“查清楚了?”

莫怀垂头,一五一十报起来:“那日一切是太子所为,不过本意应该不是针对公子或者姜小姐,是因为安王。安王从前同姜小姐接触过两次,我们虽然尽力将事情拦下了,但是太子那边还是接到了消息。”

“刺客们看起来没想要安王的命,将安王折磨了一通,便放安王走了。他们一路追逐安王,一直到了小姐的房间。安王不知道这是姜小姐的房间,当时因为形势,不得已翻窗而入。”

说着,莫怀犹豫了一瞬,抬眸望向了眸色已经森寒的公子。

“太子那边的人所想的,应当是让安王推窗而入之后,看见姜小姐的......尸体。公子,这可能是一场从一开始就布好的局。”

话说到一半时,莫怀已经垂下了眸。

在公子身边十余年,这是第一次他见到公子如此大的怒火。公子越是生气,脸上神情越是淡漠,甚至语气都会平静三分。

.......

许久之后,青年清寒的声音在室内淡淡响起。

像是沉闷了许久的冬日,从覆满雪的枝丫下闷闷地掉下一块,一时间漫山遍野的雪都沉寂了起来。

“去查司家。”

莫怀眸色一怔,恍然察觉。

这两次的事情,其实都同司家有关。姜小姐同安王第一次相遇是在回长安的船上,第二次相遇是因为姜小姐离了宴会去救了落水的司洛水。

他手下的人明明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此前他一直想不通,为何消息还是会传到太子耳中,以至于有了那日那一场精密的刺杀。

手下的人是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但是他遗漏了一人——司洛水。

这件事情应当不是司洛水一个闺中小姐谋划的,但是安王同姜小姐遇见的第二次,是姜小姐救了司洛水之后,不小心踏错了船只。

那船只上只有安王和他身边的小太监,消息不可能会传出去。这里面唯一的变数是司洛水。

这一次来远山寺,依旧是司小姐在长宁郡主的及笄宴上邀请了姜小姐。

莫怀望向书桌前的公子。

谢欲晚苍白着脸,淡淡垂着一双眸,安静翻动着桌上的书页。寂静的夜中,房间内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等到那声音夏然而至的时候,谢欲晚轻按了按额头。

昏暗的烛火映亮青年半张苍白的脸,在莫怀面前无比平静的青年,此刻眸中的疏离淡然褪去,多了三分犹豫。

他想起那日少女眸中的茫然,望向了窗外寂静的夜空。

这似乎是一个悖论。

十年后的丞相只手遮天,便是天子也要礼让三分。但十年后,她坠入了那方冰冷的湖。后来他也曾在一个冬日将自己浸没,同她感受一样的温度。

只是那一年,大雪未连下七日,想必他所承受的冷,不及她一分。

但是十年前的他,即便少年拜相,即便重生一世,即便拥有通天的权势。在护住她这件事情面前,依旧如此浅薄。

就像上一世,他回到长安的路途中,听见了季姨娘自缢身亡的消息。那时船夫日夜不休地赶路,他到姜府时,灵堂和尸骨依旧被毁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