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耳洞(第2/3页)

谢燕鸿一开始还发呆,想着事儿,计划着到了魏州之后要怎么样,呆坐一会儿之后,开始不安起来。

已经入夜了,到处黑漆漆的,风吹过,枝叶簌簌摇动,黑影幢幢。谢燕鸿凝神去听,只觉得不远处的官道上,时常有马蹄声,仔细去听,好像又有脚踩在枯枝败叶上的声音,窸窸窣窣的。

谢燕鸿挪了挪屁股,挨着马坐着,马“咴咴”叫两声,低头吃草。

“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谢燕鸿嘟哝道。

渐渐地,他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左右踱步,又不敢走远去找,生怕迷了路。他不认识路,不沿着官道,根本不知道如何能到魏州。他也没有食物,也不能打,如果长宁抛下他自己走了,那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根本到不了魏州。

这样想着,谢燕鸿渐渐害怕起来,试探性地叫了叫长宁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风声。

谢燕鸿拽紧了马缰,看了看黑漆漆的林子,深呼吸两口气,给自己壮壮胆子,牵着马过去,拨开一丛灌木,正要跨过去,与拾柴火回来的长宁撞了个正着。

谢燕鸿倒退两步,心里松了口气,嘴上却还不饶人:“你走路怎么没有声响的?吓死人!”

长宁背后斜背着长刀,手上抱着一小把柴火,问道:“叫我做什么?”

谢燕鸿一屁股坐下,说道:“没什么,随便叫叫。”

火很快升起来了,熊熊的火焰让谢燕鸿心安了不少,生火后,长宁又站起来要往林子里去,谢燕鸿紧张地道:“你去哪儿啊?”

“再捡些,不够烧。”

谢燕鸿抬手拽住他衣摆,说道:“怎么不一次捡够啊。”

长宁把自己的衣服从谢燕鸿手里拽回来,反问道:“不是你叫我吗?”

谢燕鸿又把那一角衣摆抓回来,眨眨眼,说道:“够了够了,天气热,不用整晚生火,我又不怕黑。”

最后,两人围着火坐着,不发一言,盯着干树枝在火里噼里啪啦地烧,时不时迸发出一点火星。附近似乎也有寺庙,能隐约听见低沉的钟声。这隐约的钟声,又在提醒谢燕鸿,君主薨逝,重要的手书正在他身上。谢燕鸿捏了捏怀里的书信,又想起圣人来——如今已经是先帝了。

谢燕鸿又看向长宁,长宁坐在火堆旁,时不时往里火里加柴,火光闪烁,照得他脸上明暗分明,眼窝深邃,带些卷的碎发落在颊上,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拨开。

“你的家人呢?”谢燕鸿问道。

长宁面无表情地答道:“外公在关外。”

“父母呢?”

“不记得了。”

谢燕鸿还想再问,长宁却把长刀卸下做枕头,躺下合眼,不想再讲了。谢燕鸿又讨了个没趣,看着火光发呆,没一会儿也躺下了。

半夜,火光渐渐暗下去,最后一点火星也灭了。

长宁觉轻,觉得自己身侧挨了个暖呼呼的人,回头一看,见谢燕鸿蜷着挨着自己后背睡。谢燕鸿似乎在做噩梦,梦里也皱着眉头,时不时啜泣两下。他往旁边挪了挪,合眼又睡,没过一会儿,谢燕鸿居然也挪了挪,嘴里梦呓两句,依旧挨着他。

天气极热,即便是郊外的夜晚,两人相贴的地方也腻出了一层薄汗。

这种黏腻、潮热的感觉让长宁想起了在桃花洞喝酒的那夜,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记得了,醒来后污了裤子也并不当一回事。

这样的事情,他十四五岁时就有,外公那时候就教过他,精满则溢,男子到了年纪都会这样。关外的草原上,到了春日里,冰雪消融,牧民养的马匹也要交配繁衍,母马会抬起尾巴,公马则会轻咬嗅闻,继而会骑跨,过得几个月,小马就出生了。

这些事情,在他看来,和吃饭睡觉无异,也不应该会和谢燕鸿联系起来。

夏天快走到尽头了,恋恋不舍地发散着余热,长宁少有地觉得烦躁起来,坐起身来,麦色肌肤上腻着一层薄汗,头发黏在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