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绝处逢生(第2/3页)

但是,如果狄人抓住了他,那么长宁作为随从,根本没有大费周章继续搜捕的必要。

电光火石间,他就下定了决心,这中间几乎没有动摇。

他对阿羊说道:“我去引开他们,你带着长宁去什贲古城吧。”

阿羊很快就明白了,他不同意,瞪大眼,一个劲儿地摇头,但又说不清楚,只能胡汉夹杂地说,叽里咕噜的,谢燕鸿基本没听懂。

“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能拖那么久。”谢燕鸿说,“没有他,我早就是个死人了。”

阿羊也看一眼昏迷的长宁,知道谢燕鸿说的有道理,只能恨恨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闭嘴了。谢燕鸿从自己怀中,拿出一直贴身藏着的,母亲写给他的绝笔书,交给阿羊。

“他若是醒了,就让他替我保管吧。还有小乌,你也牵走。”

除此以外,谢燕鸿身无长物,孑然一身。

但他似乎有已经拥有了许多。

他下了马,走到长宁身边,发现自己这个高度没有办法亲他的脸,只能握住他垂在一边的手,把脸埋进他的掌心,用嘴唇轻轻碰了碰。

谢燕鸿最后看了长宁一眼,独自走进了茫茫无边的库结沙。

很奇怪的是,之前走在风沙之中,他感到孤独无助,但现在,他真的是一个人了,却不再有一丝惶恐。他背离佛窟,往前走了大约一刻钟,远远地便见到了狄人的人马。他们所带的獒犬,远远地便朝谢燕鸿吠叫。

谢燕鸿原地扑倒,双眼一闭,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

很快地,他就听到了人声马声狗吠声,当中,恒珈的声音是他最为熟悉的。

谢燕鸿感觉自己被绑了手脚,拎上了马。上了马想装昏都不行了,恒珈好像决心把自己吃过的苦让谢燕鸿再吃一遍,任他头朝下,在马上颠簸。谢燕鸿很快就把肚子里仅剩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彻底地晕过去了。

晕过去之前,他又想起了佛窟里那尊破旧的佛像。

他虔诚地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我佛慈悲。

一个月后,狄人东侵,进犯朔州城。

洪涛山。

原本匪头陈大力坐的位子现在换人了,颜澄大马金刀地坐在上头,一只脚踩着椅子的边沿,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面具。

“战况如何?”他问道。

五日前,山寨负责四处查探的小喽啰就已经报上来了,狄人携大军东侵。但他们不过是个匪寨,出面阻拦,不过螳臂当车,若要绕路去报信,也来不及了。

去探的人回道:“不敢再近了,远远在山上看,似乎打得很激烈。”

颜澄面色阴沉,朝旁边问道:“你真的不会算命吗?这天下将落于谁手?我等又将如何自处。”

陆少微说道:“我不会算,也不敢算。”

紫荆关。

副指挥使秦寒州与上官吵得唾沫横飞,几乎都要掀桌子了。他的上官,紫荆关指挥使被他气得脸都紫了,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你藐视上官!不遵军令!就算你老子是皇帝,我也要参你一本!”

秦寒州冷笑:“我老子如果是皇帝,你朝谁参我?”

指挥使气得昏了头,被他噎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拍着胸膛顺气,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秦寒州说道:“朔州城已经落于敌手,那只是个开始,再往东就是大同,接着就是我们,一旦不敌,西北无险可守,魏州危矣。魏州若也失守,大梁朝就等着迁都吧。”

指挥使骂道:“就你明白,其他人都是傻子吗?狄人步步进犯,我们需得保存兵力,不然之后如何抵抗?”

秦寒州明显不服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指挥使说道:“你这么厉害,你去!你去点兵!没有我的军令,看谁敢应!”

秦寒州猛地起身,带翻了所坐的椅子,扬长而去。

魏州。

整整一个冬日,孙晔庭都留在了北方。这个冬日,有一场接一场的大雪,大雪压塌了民房,狄人作乱,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流民数量剧增。到了开春,厚厚的积雪化了,春汛又导致河床决堤,洪涝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