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清河郡主(第2/3页)

随孟霁部队南下以来,谢燕鸿还没见到济王身影,他愈发断定,这个背后筹谋之人,定不是济王本人。

眼看着黄河就在眼前了,越过了黄河,叛军便直指京师了。

烂船也有三斤钉子,京师守军数目也不少,宋知望身边还有秦寒州的父亲,殿帅秦钦,足以有一搏之力。谢燕鸿与颜澄一块儿在看舆图,他伸手圈了圈京师西北处,那是一处开阔的原野,沉吟道:“最后一战,合该在这儿——”

与此同时,孟霁将卷好的信笺从鸽子腿上解下来,就着烛火展开,上头是娟秀的蝇头小楷,只写着两个字——松原。

陆少微正立在大开的帐门处,仰首观星。

此时,夜空平静而美丽,星子四处散落,只有一点点薄薄的云,鱼鳞一般铺在天上。陆少微秀气的眼眸漆黑幽深,好像另一片夜空。她回头朝孟霁说道:“五日后是好日子,在松原上面南开战,宜用火攻。”

孟霁应了一声,将信笺悬在火上,很快,火舌便将信笺烧化成灰。

陆少微看了一眼,说道:“到时我要见他,你背后的人。”

孟霁轻轻一吹,烧化的灰烬便轻飘飘地飞出去了,他眼睛里满是不舍,看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转到陆少微身上,说道:“她会想见你的。”

秋意渐浓,松原上的草开始渐渐枯黄,风一吹,枯草倒伏,好似麦黄色的波浪,发出簌簌的响声。

果不其然,京中很快便派出使臣来了。

颤颤巍巍的文臣大儒,驱马到阵前,隔着倒伏的秋草,中气十足,厉声数出济王及叛军的数十条大罪。谢燕鸿认得他,那是从前在御书房教诸皇子念书的大儒,看来宋知望还是想从辈分大义上压人。

这不是一招好棋,谢燕鸿想道。

阵前大骂了两日,老先生声音都哑了,久久未见的济王终于出现了。谢燕鸿远远看着,觉得恍如隔世。济王从前是太子,自谢燕鸿记事开始,他就是太子了,多年来一直拿着储君的架子,作也要作出一副贤良的样子。

他出判徐州,想必也过了不少苦日子,现在坐在马上,竟有些形销骨立的样子,没什么精神。士卒与他不似谢燕鸿与他相熟,除了看出主子瘦了些,看不出什么,都只顾着激动了,士气大振。

济王看着瘦,声音却不小。

他先是以尊师之礼,下马作揖,然后才朗声说道:“学生并非有不臣之心,只恐皇弟遭奸人蒙蔽,有碍国祚绵延,这才痛定思痛,奋然起兵,以除奸佞。”

这一番话,姿态放得极低,内里却颠倒黑白。

老先生吹胡子瞪眼,嘶声喊道:“今上承先帝遗诏,自登极以来,勤谨终日......”

济王倒好耐心,听了他一套一套的称颂之语,末了,才真正图穷匕见。他温和地问道:“先帝遗诏可有加盖传国玉玺?若无玺印,怎知不是奸人矫诏?”

传国玉玺早在李朝末帝李矜焚烧宫室时消隐无踪,一直都未曾找到。先帝为了彰显正统,对外编了一套说辞,说是一夜入梦,见有须发皆白的老道,将印玺送入他怀中,醒转时,印玺便陈放在书案上。

但没有就是没有,多年来,圣旨加盖的都是新造的皇帝宝印。

济王这样问,老先生直接气结。若说有印,印又从哪里来?若说没印,虽说人人皆知没有,但人人又都要说有。直接从正统性上将了一军,谢燕鸿在旁看着热闹,也不由得拊掌,这一步棋走得漂亮。

老先生煞白着脸,铩羽而归。

济王勒马回转,马上就去见了谢燕鸿与颜澄。他自然是做出一副沉痛的样子,细数与二人以往的情谊。谢燕鸿一开始还觉得他脱胎换骨,如今看来,还是当时的样子,没有两样,甚至还比当初身子骨虚弱了不少,说上没两句就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