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第2/3页)

怀安将金大夫拽到一旁问:“靠不靠谱呀?”

金方海翻了个大白眼:“不相信我叫我来干嘛?”

“不是那个意思……”怀安道。

姚夫人忙命管家奉上诊金,客客气气的将金方海送走,并令人去药房抓药、煎药。

“你们先出去稍候,我有话跟怀安单独谈谈。”姚阁老道。

姚夫人便请沈聿去外堂奉茶。

见他们离开,姚滨费力的撑起半个身子。怀安趁机将两个枕头摞在床头,让他靠着,坐着舒服一些。

姚滨幽幽叹道:“我常常想,要是我也有个儿子,是不是也如你一般。”

怀安就事论事的说道:“那您要操的心可比现在多一倍。”

“你这孩子啊。”姚滨朗声笑了,又问:“你们打着陛下的名义搞出来的书院,最近如何了?”

怀安道:“已经招收了两百多名学生,其中一半是北直隶各地的府学生员,共开设了八项课程,今年还要再加律法和财税,明年还要再加农政和建筑……”

怀安像作报告似的对姚滨说出了他们的三个五年计划。

第一个五年,从各地百姓、小吏和官员中找来各行各业的“专家”,培养出第一批具有专业素养的官吏;第二个五年,开海能带来的不仅有真金白银,还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天文、历法、数学、测量和水利等技术,我们要引进外籍专家,与本土专家合作交流,逐步建立各个领域的学术体系;第三个五年,在全国开设分校,致力于培养合格的官吏,而不是空谈‘之乎者也’的儒生,并开办速成扫盲班,让更多的百姓读书明理。

姚滨的脸上,由戏谑变得严肃,又由严肃变得震惊,继而剧烈的咳嗽起来。

怀安忙起身为他拍背:“怀安一时激动,出言狂悖了,您可千万别生气呀。”

姚滨咳得说不出话,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你接着说。”

怀安又道:“科举制度距今近千年,一直围绕着经史子集选拔人才,选出来的官员个个都是文学家,朝廷不缺清廉守法的循吏,也不缺您和我爹这样真正想做事的干吏,缺的是水利、农田、财政、军事等方方面面的专业人才。姚师傅,我们已经落于人后了,必须迎头赶上,才能避免……”

他想说“才能避免错失这个时代,避免落后于列强,避免国家因为自给自足的优势,反而陷入被动的局面。”

但他还是改口道:“才能使新政顺利施行,国祚绵延。”

天朝上国的骄傲在士大夫心中根深蒂固,姚滨不知道怀安脑海中那段刻骨铭心的屈辱历史,因此也不能完全体会怀安所说的“落于人后”,不过他是聪明人,尽管他性格耿介,脾气暴躁,也不可否认是顶级的聪明人。

太子和怀安最近做出的一些举动,令朝中许多人都当成还没长大的孩子在胡闹,朝中和他一样主张新政的官员有很多,他们将目光放在土地、税收、边防、吏治上。可他们谁也没有亦或不敢提出,国朝有今日,或许从根子上就出了问题,说句胆大包天的话,只学孔孟的学说根本不能经世致用。

孔孟程朱之学是士大夫立身的根本,他们怎么能有所质疑呢?可是直觉告诉他,太子和沈怀安并不是在胡闹,他们的思路是对的。

“怀安,”虽然心中认同,但姚滨还是劝告他,“还不到说这些话的时候,出了这个门,就咽到肚子里去,我和你父亲心里都有数。”

怀安连连点头。

这时姚夫人亲自送药进来,她踟蹰着问:“金郎中开的药,喝还是不喝?”

姚滨浅笑道:“喝啊,我相信怀安推荐的郎中。”

怀安心里很虚:我不太相信啊……

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姚阁老将那碗药汤一饮而尽,将药碗放在托盘上,茶水有些烫,暂放在了一边,又拿起了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