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2/3页)

沈怀慎气喘得厉害,说话也十分艰难,可面对谢印雪他还是竭力露出一个微笑,和蔼道:“印雪,祝你中秋快乐……你的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谢印雪也扯唇笑了笑:“自然,你上次见我时我都快死了。”

“风水轮流转,如今是我快死了。”

沈怀慎叹着气说道,但他看见谢印雪也在笑,浑浊的眸光便亮了几许,脸上似乎也多了些血色,衬得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阿戟在那你还好吗?他跟你学的怎么样了?”

谢印雪直言不讳,抿唇肃声说:“人过的挺好,学的不怎么好。”

沈秋戟听见谢印雪在本家人面前这么揭他老底,无奈嘟囔道:“……我真的尽力了。”

“他学的不好也并不奇怪。”沈怀慎也为沈秋戟说话,“毕竟不是谁都有你这样的天分。”

闻言,谢印雪垂着眼睫不接话。

沈怀慎看到他沉默,心中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局促了片刻后,又再对谢印雪说了遍祝福语:“中秋快乐,印雪,今年你没收大家的月饼,那你有月饼吃吗?”

谢印雪的回答仍是十分简短:“有。”

偏偏他望着沈怀慎眼底那一缕关心的情绪,末了还是忍不住补了句:“有人给我送了。”

“好,好,那就好……”

沈怀慎反复念着一个“好”字闭目躺回床上,似乎和谢印雪这一段简短的对话已经耗费尽了他所有气力,即便他还想再与谢印雪多说几句话,也是有心无力。

这一切证据都在表明,他是真的就快死了。

可谢印雪挂断视频电话后,依旧觉得这个消息有种强烈不真实感——明明距离他上一次在陈玉清葬礼上见沈怀慎,时间也才过去七年而已,在他的记忆里,沈怀慎一直是沈家不怒自威,说一不二的大家主,掌管沈家诸般大事。

怎么如今沈怀慎就老得快死了呢?

谢印雪再仔细回忆了许久,却又发现沈怀慎的苍老似乎早有征兆:是他送自己来明月崖时那陡然沧桑的背影;是他看到自己病重跪在陈玉清面前时弯下的脊背;也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时,他犹如沐雪的满头华发。

“师父他怎么了?”

沈秋戟望着坐在凉亭处的谢印雪,总感觉他自见过沈家本家人后,便在瞬间清减孱羸了许多,仿佛能乘着一缕崖间吹来的夜风,顷刻消散于天地之间。

柳不花见状也不禁叹道:“在难过吧。”

沈秋戟问他:“难过什么?”

柳不花缓缓抬头,对着一轮盈月说:“月圆人难圆。”

沈秋戟觉得自己听懂了,又觉得没完全听懂,就像谢印雪看上去似被浓重的悲哀桎梏难逃,又像是浑然没在难过,神色去常去厨房拿出那盒被装在绿梨檀木盒中的月饼,并挽笑邀请他们:“快来赏月了。”

“来了来了!”

柳不花对赏月这事很积极,头一个坐到了矮桌旁给众人倒桂花蜜酒。

沈秋戟不爱吃月饼,尤其去年柳不花准备的月饼不是枣泥馅就是红豆馅,一个赛一个甜,几乎可以把人腻死,不过今年沈秋戟为了应应节气,又想着反正他准备了用来解腻的菱角,就决定还是意思性的吃一块。

但他绝不会再吃甜口的月饼了,要换点别的味道。因此在吃之前,沈秋戟慎重起见问了下柳不花:“大哥,这些月饼里有没有咸馅的啊?”

柳不花指着案桌右边一盘黄皮月饼道:“有啊,这一盘就是。”

沈秋戟信了,也没多想深问,就着柳不花所指捏起黄皮月饼一口咬下,可他才咀嚼没几口,就僵硬的停下动作,问柳不花:“这是什么馅的月饼?”

怎么馅心嚼着有种嚼壳的脆感?

柳不花告诉他:“油炸蝎子馅。”

“……”

正在开绿梨檀木盒月饼的谢印雪闻言也不由沉默,沈秋戟更是不必多说,已经跑到一旁呕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