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回 兴宗冒死破杭州(上)(第2/3页)

老曹这才转过身,看着辛兴宗颤颤巍巍背影,眼神复杂,明灭不定。

他这庆春门打得轻松,其余四个城门,却是激烈苦战,各自损伤都是不小。

直至日影西移,童贯见久攻不下,又得知折了辛兴宗,叹息一声,鸣金收兵,围着杭州扎下四座营盘。

东边乃是环庆兵,还有熙河兵的参军败将,沿着钱塘江扎营,西边西湖外乃是鄜延兵,南边凤山上是泾原兵,东面是童贯亲临,怕他夜里偷营结寨,依旧退回运河北面老营,又派人马守住河上几道桥梁。

不说童贯在中军大帐责骂诸将无能、官兵懈怠,亦不说方天定血战半日,回王府当着众人,又把司行方大骂一通,只说辛兴宗关押在杭州大牢里,惶惶恐恐,生怕又被他们捉了几员官将,一起号令碎剐。

这牢房又脏又臭,辛兴宗独自一人关在一间,不住运气——倒不是他有气功,能够挣断绳索,而是要酝酿勇气,鼓励自己咬舌自尽,以免零零碎碎受苦。

然而好几次牙齿咬在舌头上,血都没出一滴,就连忙收了力,这才晓得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从容就义,谈何容易。

就在他继续酝酿之时,忽然听得牢笼外传来一个低沉声音:“你说官家爱道术,此话是真是假?”

辛兴宗先是一惊,扭头看去,却见一豆昏黄黯淡的灯光,正映着一张熟悉面孔,却是日间阵前施法召唤神将,飞纵来将他生擒的仙长!

他愣了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对方的问话,顿时一阵狂喜,连连点头:“小将岂敢欺瞒仙长?当朝官家乃是上帝元子、长生大帝君下凡,政和七年受了道令院册封,号‘教主道君皇帝’,又置道阶廿六级,凡有道之士,皆赐号先生、处士等,秩比中大夫至将仕郎。仙长可知林灵素?此人乃神霄派教主,能行五雷法,官家赐号通真达灵先生,令各州县广建神霄宫,权柄滔天……”

他话没说完,便遭樊瑞打断:“这般说来,这个林道士已是魁首人物,樊某又非他神霄派的人,若去京中,岂不遭他打压?”

辛兴宗愈发欢喜,连忙道:“决计不会!依小将看来,这正是仙长的缘分,仙长道是为何?却是这位林教主得势后太过狂傲,得罪了许多人,本来仗着官家信重也还无碍,偏偏去岁京都洪水,官家令他登城施法退洪,做了数日法事不见功效,遂请太子面水四拜,当夜洪水退尽,京城百姓皆仰颂太子圣德,却是犯了官家忌讳,将他斥归故里——如今官家身边,正缺仙长这般人物,仙长若出,必为天下道门之领袖也。”

樊瑞听了面现喜色,继而迟疑道:“可是……樊某昔日曾在芒砀山落草,后来遭了梁山胁迫,山寨被他吞并,那晁盖与方腊乃是齐名大贼,我这出身,岂能入得天子阶前?”

辛兴宗把头猛摇:“大丈夫时运不至,一时栖身草莽,这能算得甚么?莫说仙师,便是晁盖那厮,若有惊人神通,愿意投效官家,官家又岂会不纳?仙师却是想得短了。这桩事情,只要有得力大臣推荐,必然能够成功。”

樊瑞有些焦躁,低喝道:“江湖中好汉,樊某识得百千,朝廷中的大臣,吾去何处结交?”

辛兴宗闻此言,心花怒放,咳嗽一声,摆出一副义不容辞的颜色,慨然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仙师不要小看了小将,小将辛兴宗,出身西军将门,家父官居三品,与童枢密乃是莫逆之交,童枢密是天子近臣,视小将为自家子侄,若是小将推荐,自可万无一失。”

樊瑞心中一乐,眼神却是冷冰冰盯着他:“樊某难道是你能哄骗的?你遭我毒手,沦为俘虏,又岂肯真心为我出力!呵呵,你要借机害了樊某,难道我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