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5/22页)

他们也不信任我。这是不争的事实。

因为我是个半身人。不是人类。

我是个异类。

“夏妮!”

“什么事,范德贝克先生?”

“是铁锈。我是说,你叫我‘铁锈先生’就好。这是什么,夏妮?这是做什么用的?”

“铁锈先生,您是在测试我吗?”

“回答我,孩子!”

“这是刮骨刀!在截肢手术时用来刮去骨膜!为了避免骨膜在锯刃下爆裂,事先必须刮干净才行!您满意了吗?我能得到您的认可吗?”

“小点声儿,孩子,小点声儿。”

他用手指理了理头发。

有意思,他心想。这儿有四位医生。而且都是红发!这算是命运的安排吗?

“请跟我出来,女士们,”他对助手们点点头,“到帐篷前面去。”

她们照做了。但三人都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内容各不相同。

帐篷前坐着一群医师,他们在享受最后一点闲暇时光。“铁锈”严厉地看了他们一眼,同时嗅了嗅周围的空气,确认他们没喝醉。

一个肌肉发达的铁匠正忙着在凳子上摆放工具,准备撬开伤员身上弯曲变形的铠甲和头盔。

“那边,”半身人指着战场,开门见山地说,“很快就会血流成河。随后,第一位伤员就会被人送到这里。你们都知道该做什么,知道自己该站在哪儿,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只要你们照做,就不会出错。听明白了吗?”

女孩们一言不发地听他讲话。

“那边,”半身人指着同一个方向,“很快就会有上万人试图伤害并杀死对方,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在这里和另外两间战地医院,总共有十二位医生。我们不可能救到每一位伤员,连几分之一都不可能。跟你们说实话,也没人期待我们能做到。但我们会救治他们。因为——抱歉说这种陈词滥调——因为这就是我们存在的理由。正因为有人需要我们,我们才会存在。”

听众们保持沉默。“铁锈”耸耸肩。

“我们不可能超出自己能力的限度,”他的语气平静了些,态度也温和了些,“但我们会尽全力,半点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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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冲锋。”治安官约翰·纳塔利斯在裤子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水,“尼弗迦德人正在冲锋,陛下,他们攻过来了!”

弗尔泰斯特王控制住蹦蹦跳跳的坐骑——那是一匹马鞍上装饰有百合花的白马——然后转过他足以印在硬币上的高贵侧影,看向治安官。

“治安官大人,那我们得准备适当的欢迎才行!先生们!”

“杀死那群黑甲军!”德·鲁伊特伯爵和佣兵“永别了”亚当·潘葛拉特齐声喊道。治安官在马鞍上坐直身子,深吸一口气。

“回到你们的部队!”

远处鼓声回荡,铜钹铿锵,号角鸣响。大地在数万只马蹄下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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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半身人安迪·比伯威特拂开盖住尖耳朵的头发,“终于开打了……”

塔拉·希尔德布兰特、迪迪·霍夫梅耶和其他聚在马车周围的人点点头。他们能听到沉闷而单调的马蹄声从山丘和森林后方传来。他们能感觉到大地在震颤。

森林那边响起另一阵呼喊,声音越来越响。

“弓箭手第一轮齐射。”见识过——或者说聆听过——许多场战斗的安迪用专家的口吻说道,“很快会有下一轮。”

他说对了。

“接下来,他们会撞到一起。”

“我……我们……我们最好……藏到……马车……下面。”威廉·哈德伯托姆不安地扭动身子,吞吞吐吐地提议道,“你……你们……说呢……”

比伯威特和其他半身人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藏到马车下面?为什么?这儿离战场有将近四分之一里呢。真有巡逻队绕到战场后方,赶到这里,藏在马车下面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