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4/5页)

不知不觉,施黛已把整只右掌覆上。

好似沙漠中的旅人渴望清水,她情不自禁紧贴他身体,攫取更多凉意。

江白砚的鲛尾有如冰种白玉髓,手感极佳,更甚上好的绸缎。

炙热的掌心与之相贴,触感奇妙,令人着迷。

施黛生出堪称餍足的情绪,顺势抚动,体内热气散去。

好舒服,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要是能把尾巴整个抱住——

她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耳边响起江白砚的声音:“可有舒适一些?”

施黛:“谢谢江公子。”

打住,暂停,赶紧把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

心里的小人指着她义正辞严:江白砚心心念念关照你的病情,你却在馋他尾巴,对不对得起人家的良苦用心?

对不起。

施黛鼓了鼓一边腮帮。

她的思绪不知跑去什么地方,又听江白砚道:“施小姐。”

施黛抬头:“嗯?”

房中烛火轻晃,她仍第一眼见到江白砚紧抿的唇。

再往上,是高挺的鼻梁,和神色莫测的眼。

江白砚轻声说:“我曾有个小字,唤作‘沉玉’。”

平静轻缓的语气,透出不为人知的缠绵之意。

他说着撩起眼睫,许是见了施黛因热病晕晕乎乎的模样,扬起唇角:“施小姐若愿意,今后没有旁人时,可这般叫我。”

对这个由爹娘所取的小字,江白砚记忆甚少。

毕竟,他连爹娘的长相都快忘了。

“江公子”是个算不得亲近的称呼。

礼貌疏离,挑不出错,不像施黛面对沈流霜时的“姐姐”,也不似她摸施云声脑袋时笑言的“云声”。

这个称谓的范畴,大抵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到勉强合得来的朋友。

江白砚不喜欢。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每每听她念出这三个字,又见施黛同旁人的亲昵,江白砚总要心底生涩。

小字即小名,没料到他会说起这种事,施黛飞快眨眨眼。

她把“江公子”叫久了,偶尔也觉得太疏远,可张口一出,又是这三个字。

像一种侵袭进意识深处的习惯,成了她对江白砚独有的称呼。

把他的小字在舌尖衔了衔,施黛笑出声:“没有旁人的时候?有别人,就不能这样叫你吗?”

江白砚一怔:“……施小姐不嫌弃的话。”

他看见施黛撑起精神坐直。

热病未褪,她脸颊挂着绯色,像两抹极轻的小云。

想要收敛笑意,做出一副煞有其事的神态,结果实在忍不住,干脆朝他弯起眉眼。

睫毛镀着烛火的碎金,施黛一字一顿,认真应他:“沉玉。”

觉得好听,她喃喃重复一遍:“江沉玉。很好听。”

是清泠微哑的少女声线,裹挟淡淡笑意,把每个字咬得分明。

有几分珍视的意思。

不清楚出于何种缘由,明明只是一声寻常的称呼,却叫他心口战栗,乱了思潮。

像岩浆跌入寒潭,迸开无数细碎火花。

江白砚从未想过,曾经靠痛意与杀戮获得的愉悦,能通过简单的两个字体会到。

也恰是此刻,心底横生一丝妄念,欲图将她永远禁锢在身边,不让旁人窥见半分。

“只有施小姐知道这个小字。”

垂眸掩下翻涌不休的阴翳,江白砚道:“无论何时,叫一叫,我便知道是你了。”

江白砚自幼父母双亡,又是偏冷的性格,想来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小字。

施黛静静想着,心头既闷闷发酸,又有隐秘的欢喜——

只有她知道?

这样一来,就成了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彼此互通的秘密。

“沉玉。”

把他的小字念上一遍,施黛展颜:“和你很贴。”

江白砚:“为何?”

“你和玉很像啊。”

施黛不假思索:“很漂亮,很通透。君子如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