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3/5页)

江白砚微阖双眼,轻抚右臂,划过那道不存在的血痕。

“好奇怪。”

门里的施黛出声:“这伤……在泛青黑。”

遽然回神,江白砚嗓音沉静:“颜色深吗?”

“不算太深吧?”

施黛苦恼皱眉:“是因为心魔境里的怪物自带邪气吗?”

伤痕本就骇人,蒙上一层怪异的黑,更叫人胆战心惊。

她兀自思忖这样的状况严不严重,猝不及防,听江白砚再度开口。

“我能看看么?”

声线温凉,像山涧雪水,听不出正在被痛意折磨。

施黛想了想,撩起垂落的衣襟,只露出受伤的右肩:“好啊。”

二十一世纪长大的人,谁没穿过短袖。

伤口事大,保命要紧。在江白砚面前袒露手臂,对她来说绝非迈不过的坎。

于是玉门被推开,施黛望见江白砚的脸。

他生得清雅俊美,有光从窗外泻来,愈显眉目如画、清冷出尘,乍一看去,像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松。

奈何白衣染血,透出恶煞般的凶相,观他双目,亦浸了桃花色的红。

江白砚这是……被疼出来的?

身为罪魁祸首,施黛心一抖:“还好吗?”

他不太好的样子。

江白砚笑笑:“嗯。”

目光途经施黛,他笑意微敛,不动声色移开眼。

儿时爹娘教导过,不可直窥女子衣下,他未尝忘却。

看出江白砚的停顿,施黛没忍住扯了下嘴角。

不是她故意想笑,但看惯了江白砚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事事心不在焉的模样,此刻见他局促,格外稀罕。

施黛觉得很可爱。

江白砚没多言,靠近她身侧。

视线垂落,触上施黛右臂的伤痕,他低声道:“冒犯了。”

心魔属于邪物,心魔境里的魑魅魍魉,理所当然带有邪气。

百里泓太强,白玉京内的邪祟受他影响,杀意更浓。

好在施黛防备及时,邪气侵入不深。

“并无大碍。”

江白砚道:“等找到阎清欢,向他要颗祛除邪气的丹药就好。”

施黛长舒一口气,喜笑颜开,忙不迭点头:“好好好。刚才吓坏我了,还以为是类似刀劳鬼的剧毒。”

江白砚笑了笑。

她语调轻快,宛如枝头的雀鸟,细细听来,颇有娇憨之意,像在撒娇。

施黛待大多数人好,撒娇却很少,往往只对亲近的家里人说。

“你感觉怎么样?”

施黛开始新一轮的小嘴叭叭,义正辞严:“我看伤得挺深,很疼吧?待会儿出去,你尽量少用剑,要不然跟伤口撕裂有什么差别?”

江白砚抬眉:“你的右臂,不也在淌血?”

“这不一样。”

施黛立马接话:“我把那道伤绑好,血就止住了。”

说完心觉好笑,她一个人受伤,伤和痛生生拆成了两份。

瞥一眼自己右臂上的血肉模糊,施黛由衷感慨:“我们这样,也算有难同当。”

从没听人对他说起这个词,江白砚眨一下眼。

“最重要的是,以后要有福同享。”

施黛信誓旦旦,扬起下巴:“你替我吃了苦头,等百里家的事情结束,我一定好好谢你。”

至于怎么谢,她目前想不出来。

除了练剑和看书,江白砚好像没别的兴趣爱好。

暗暗思量间,耳边传来嘶拉轻响。

江白砚用刀划破袖口,割出充当绷带的布条:“我为你绑上?”

自己给自己的肩膀包扎,是个技术活。

对此毫无经验,施黛没怎么犹豫:“好。”

江白砚垂首,眸色微沉。

少女的肩头白皙莹润,弧线流畅,像名家画中一笔清瘦远山。

被桃红衣袖所衬,似红梅映雪,叫人难以忽视。

他克制着没去多看,视线上移,扫过她纤细的侧颈。

几缕乌发垂坠,在施黛耳畔打起卷儿。窗边的薄光覆上她颈间,一如静谧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