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6页)

“那一步是身法最后一重,可破死局。”

江白砚的语气不咸不淡:“我娘几乎没用过。”

也就是说,凌霄君不仅曾与他母亲交手过,还用必死的招式,逼她用了最后一重身法。

——凌霄君身在江南,为什么会与江白砚娘亲有瓜葛?究竟是怎样的对峙,才让两人使出杀招,不死不休?

施黛想起江府的灭门案。

当晚,江白砚娘亲恰在府上。

她从之前就在纳闷,施敬承说过,江白砚爹娘实力不弱,是出类拔萃的剑客。

被雇佣的黑衣杀手们,理应不是二人的对手。

江白砚的娘亲,为何会在当夜殒命?

合理推论,那晚有更强的武者在场。

施黛抿唇:“十年前……”

“彼时我娘有伤在身,感知杀气后,将我送入小道逃生,独自迎战。”

江白砚轻勾嘴角:“确是死局。”

这是第一次,江白砚详细提及有关灭门案的一切。

四面杀手围攻,还有个杀心极重的高手在场,为了让孩子逃出生天,他娘亲只能孑然抗敌,拖延时间。

施黛问:“你娘有伤在身?”

灭门案发生的时候,江白砚父亲已经过世了。

他爹娘之前遭遇过什么?

房中漫开短暂的静默。

夜风吹动烛火,发出微弱声响,江白砚垂眸笑笑。

他声调平缓,尾音不自觉压低,竟似讥诮:“当年正值邪祟出世,我娘为护一城百姓,伤及心肺,在家养伤。”

施黛呼吸一滞。

反倒是江白砚神情未变:“十年前,凌霄君已名震江南,论实力,确能杀她。”

早在十八年前,凌霄君就以长枪为武器,诛杀刀法一流的百里策了。

“如果凌霄君和你家的案子有关。”

施黛道:“他目的何在?”

从表面来看,凌霄君与江家毫不相干。

他一个在江南装神弄鬼的神棍,为什么要对一整个府邸的人痛下杀手?

江白砚张口,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等镇厄司的消息罢。”

他笑道:“或许凌霄君与此事无关,身法相似,只是巧合罢了。”

话音方落,后脊再度被人拥住,在突如其来的力道下,江白砚身形微倾。

久经杀伐,他条件反射涌起战意与杀念,又在刹那间压下。

施黛抱住他,力气比以往每一回都大。

江白砚垂首,没出声。

“你,”施黛戳他后背,“为什么总在笑?”

这是江白砚从未想过的问题。

轻嗅她发间的栀子花香,江白砚问:“你不喜欢?”

被邪修当作替傀的几年间,他未曾笑过。

邪修满目嫌恶,称他一副死人脸,看着晦气。

后来行于大昭,他尚且不懂如何掩藏杀心,所过之处,男女老少纷纷退避。

江白砚不甚在乎,得过且过。

直至与施敬承相遇,对方认出他和故人相似的相貌,称可助他查明灭门案真凶。

与阴鸷嗜杀的他不同,施敬承光风霁月,是举世皆知的善人。

提及他逝去的父母,施敬承亦是千般感慨,眼眶微红:“你爹娘……胸怀大义,宅心仁厚。”

于是那日江白砚静静听完,倏而勾唇,向他展露温润无害、与所有“善人”相似的笑:“多谢施大人。”

施敬承没对他生疑。

或是察觉猫腻,却没拆穿。

微笑是一张枯燥乏味的假面具,还算好用。

更何况施黛说过,他笑起来更好看。

她应是喜欢。

施黛声音闷闷:“不想笑的话,不笑也没关系。”

哪有人说起自家的灭门案,从头到尾保持微笑的。

江白砚明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对这件事最为在意,斩杀邪修后,一直在近乎执拗地寻找真凶。

他心里不可能好受。

回应她的,是江白砚很轻的笑。

呼吸贴在施黛耳边,他低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