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问君(第2/3页)

“方家有粤州,哪里敢再揽权,不比临海侯有皇上器重,自是任意施为了。”

庄之湛听了这些传闻,心中却一片通明,知道不仅自己看出来,不少眼明心亮之人也都看出来了,这军机处,赫然正是为了临海侯所设的!武英公方子静,看着威重令行,但其实方家已无可再封,前进后退都是险境,方子静怎可能会做什么革新之事?

包括这些内阁尚书们,六部之首,本就是内阁中人,皇上要商议军务,本就可以直接吩咐他们,如何偏偏要单独成立一个军机处?这军机处自然是为一直在地方,立了军功,却在京中尚未能立足脚跟,有足够人望的临海侯设的。

皇上竟为一个臣子铺路打算到如此,这是因为这个臣子愿意为他行这革新兴军之路吗?

满朝文武,自然无人愿意为皇上做这一事,毕竟这是会动摇社稷,动摇祖宗之法的变革。皇上究竟是如何想的?

他心一头热一头冷,又拿了那上疏来改了一些,反复忖度,终究未曾交上去,心中只犹豫着,这一步,是走还是不走?走这一步,恐怕就是给正在兴头上的皇上一瓢凉水,也许从此就被皇上厌恶……

然而还不等他上疏,这日却被他的座师崔曙召了去,劈头便问他:“你此次伴君巡阅,如何竟被皇上恶了?我之前只隐约听说,然而今日吏部递了百官京察的考绩上去,本你的考绩为上上的,拟留任京中六部。吏部递进去后,竟被皇上御笔亲自圈了,取了‘中下’,竟是要外放了!”

庄之湛仿佛从天而降一瓢雪水,从头顶寒到了脚跟,他面色变白,嘴唇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

崔曙看他面色如此,心下暗叫不好,本以为这个状元弟子,从名门出,又确实诗文上极有天赋的,就连陛下也赞了几次,平日看他也聪明通达,世情伶俐,好容易得了这次随驾的机会,如何反倒得了皇上的厌恶?可惜了那一手好文章!

他只能苦口婆心劝道:“你要知道,考评中下不如何,外放本也不怕。有我在也总能调你回来。但是陛下亲自给你圈了中下,又调你出京,那你是决计回不了京了!便是我递上去,只要陛下还记得,一定会驳回的。甚至在吏部就已驳回了,你明白吗?我如今已和吏部那边说,缓上几日再发,也就这几日,你看看还有机会寻人君前辩白一二不。”

庄之湛低声道:“弟子知道了,是弟子不肖,劳老师替我担忧操劳了。”

崔曙叹气:“我倒也没什么办法替你转圜,如今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让陛下厌了,明明去津海之前不还好好好的?听说还吩咐了让你为贺兰家的妹妹写赋,我看了你写得也不错啊?”

庄之湛深深行礼:“学生下去想办法,有劳老师居中斡旋了。”

崔曙只能再三叹息:“你族叔再三写信来让我照应你,我自然也不能坐视你如此,崔庄两家本同气连枝,此事我还不曾告知你族中,你且再看看哪里还有门路,最好是找御前红人……譬如武英公、苏公公这些。”他又叮嘱了一回,才打发他出去。

庄之湛失魂落魄出了来,想到那一日范牧村说他最好想想外任哪里好,原来……范牧村果然是如此了解君心……竟被他说中了,而且皇上全不掩饰,亦不曾找什么借口,直接便在三年一次的京察上黜落他,正大光明得他竟无话可说。

他咬了咬牙,回去命人往范府递了贴。

范牧村倒没有拿乔,居然见了他,听他说了,倒也有些无奈:“我说我这里是冷灶头,你倒不信。早听我的话,在津海卫便向临海侯道歉说和了,岂有如今这一回?”

庄之湛满脸愧色,连连作揖:“范大人是一片好心,是在下不知好歹,竟不知大人劝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