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3/4页)
她疑惑抬头,却发现男人看也未看她,显然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他本就不需要她多余来研墨,他只是想要捉弄她。
他不理她,宋初姀便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静静看着桌案上的崖柏香发呆。
为君者,大多都会点龙涎香,几乎不曾有君主会用便宜又清淡的崖柏。
可能国库,是真的空虚吧。
宋初姀看得久了,便觉得眸子酸涩。她一开始腰背挺直,慢慢有些遭不住了,便悄悄弯腰。时间一久,她又用一只手支着下巴借力,却不想困意袭来,最终还是迷迷糊糊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裴戍笔尖一顿,墨汁滴在奏章上又很快晕开,掩盖了刚刚写好的字。
他自嘲地笑笑,将奏折合上,动作轻柔地将身边女子打横抱起。
几日没抱,她似乎是轻了一些。
裴戍将人放在矮榻上,目光落在她早就已经洗干净的脸上。
她只有睡着时候是最乖巧的,裴戍看了许久,低声道:“宋翘翘,你可曾后悔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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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姀是被晃醒的。
马车走在青石板上,车轮碾过上面的碎石,很是颠簸。
冷风透过窗子吹到身上,将她睡意吹散了几分。
“女郎醒了?”周问川掀开窗子探头进来,对她眨了眨眼。
宋初姀被吓了一跳,身子微微后仰,讷讷道:“周将军。”
她有些尴尬,一想到自己睡着的样子被人看去,就浑身不自在。
“总算是醒了,还以为女郎要到了崔府才会醒。”他将脑袋缩回去,声音爽朗。
宋初姀这才注意到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们走的方向,正是九华巷的方向。
她竟被送回来了。
她还未松口气,就听周问川道:“女郎是不是很怕我?”
宋初姀心一紧,没有回话。
周问川却自顾自道:“女郎不必怕周某,周某虽没上过学堂,不如那些人知礼却也从不滥杀无辜。随君上打天下这么多年,周某手上还从未沾染过女人孩子的血。”
他语气正色几分,道:“人人都怕我们,但是谁又愿意风餐露宿刀口舔血。当年若不是被逼到无奈,我们也不会造反。这一路下来不容易,君上更是九死一生。几年前,君上在徐州被伏击下落不明,我们险些以为他真死了。”
“那时候,大家都说要让晏无岁那厮顶替君上位置,因为他聪明,但是晏无岁不听,说再等等。”
“后来还真将人给等回来了,只是君上回来的时候,离去阎王殿就差一口气儿。女郎有所不知,以前君上的声音很好听,后来喉咙处被砍了一刀,声音也越发难听了。”
兴许明面上是君臣,私下是兄弟,周问川也没有觉得自己说得大不敬,只是絮絮叨叨的讲他们打天下的事儿。
“君上和我们不太一样,我们一出生就是草芥,但君上祖上可光辉了。”他很是自豪。
宋初姀一开始不想听,后面就渐渐听入了神。
周问川很会讲故事,那些事情经过他的口,胜似路边的说书先生。
说到最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啧啧两声,道:“女郎觉得我们凶也不是女郎的错,战场上多年的毛病,改不了。”
宋初姀轻轻嗯了一声,觉得这位将军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近人情。
马车帘子被掀开,周问川道:“崔府到了。”
宋初姀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前的几人。
周问川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扫了众人一圈,摸着腰间刀柄道:“周某明日再来接女郎,若是女郎被欺负了,大可以与周某说。”
他说完,勒紧缰绳策马而去。
崔萦脸色难看,无声咒骂了一句,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