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樊笼破(第8/20页)

魇璃出了宫门,却刻意地放慢了步伐。一众侍卫侍女礼官自也不敢催促,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大群人走了许久,也只过了瑸晖宫外长廊一半的行程。

直到长廊的另一头传来齐整的铿锵之声,魇璃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加快了脚步。很快,一队威风凌厉的金翎近卫军出现在前方的转角处,为首的正是昨日被她激走的风郡太子时羁。只见时羁金冠耸立,宝甲鎏光,一袭大麾加身,便如寻常一般冠冕堂皇,威风凛凛,只是冠玉似的脸上暗藏暴戾之气。

时羁脸色阴霾,特别是看到迎面而来的魇璃,自是不可避免地想起昨日的事来,原本还未散尽的憋闷呼啦一下全从心头冒了出来,只是这个时候再心头气结也于事无补,何况还有巡宫的公务在身,就算狠得牙发痒也只好权当没看见一般擦身而过。

“时羁!”魇璃没打算就此放他过去,忽地转身喊道,“你别以为我不在就可以再去和沅萝为难,我会很快回来,要是你再敢造次,我就和你拼了!” 周围的侍女虽早知魇璃与时羁不合,但没想到她胆敢对着当今太子如此大呼小叫,想那太子殿下素来暴躁,说不得就此出手结果了这不知死活的女子的性命,搞不好迁怒旁人,这里的人都会一并遭殃,一个个自然下意识地闪开道来。

倒是一众侍卫呼啦一声纷纷宝刀出鞘拦在魇璃前面,以免她骤然出手袭击太子时羁。

时羁也没想到魇璃会口出威吓之言,心头的怒火猛地蹿上脑门,但昨日之事却在时时提醒他不可怒火攻心失了理智。那女子百般挑衅,甚至不惜以色相相诱,以性命相搏,说到底也是有恃无恐。她一条性命死不足惜,但此刻却极其微妙,若是图一时之快中了她的诡计,打乱风郡出兵梦川的全盘计划,倒是大大的不值。

思虑至此,时羁强压下心头怒火,断喝一声:“走!”说罢头也不回地迈步继续前行,一干金翎侍卫倒是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忍得这般气,忙收刀还鞘快步跟了上去。

魇璃早料到时羁有此反应,转身继续朝长廊的另一头走去,形势发展皆在意料之中,网已经张开,饵食也已投下,以时羁的性情,进网只是迟早的事情。而魇璃心中的隐忧到这一刻才真正地浮现在眉宇之间,千头万绪俱在心头翻滚,只搅得心中如火如荼难受非常,嘴角微微翕动,默念着:“沅萝,沅萝,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那些礼官侍女和侍卫如梦初醒,无不偷偷松了口气,心想天可怜见太子殿下居然不和那混世魔王一般见识,一干人等也免去池鱼之殃。见魇璃快步前行忙一窝蜂跟了上去,就和起初从瑸晖宫出来时一般前呼后拥。

而时羁走到瑸晖宫外,顺着宫门边的台阶而上登上墙头,面色阴沉得几乎可以滴下水来,适才那女子的威吓之言言犹在耳,心头的怒意就如同烧沸的粥一般,滚了一遭又一遭。刚巡到瞭望塔处,就听得高墙

下的宫苑中一片嘈杂,定眼一看,只见数十个宫娥在花园中追逐彩蝶花鸟,一个个折腾得发钗散乱,大汗淋漓,狼狈不堪。唯独沅萝一人立于园中,顾盼之间自有一番柔弱婉约之气,就像是枝头的孱弱花蕊,稍有不慎就被风雨侵袭零落香尘一般。

时羁居高临下注视着沅萝许久,心想这沅萝是很美,只是过于柔顺无害却难免有些无趣,与其耍乐是兴之所至,若非那不知死活的女人时刻防范,如母鸡护雏一般死死护着,也非如何叫人惦记……

不知不觉间一抹冷笑浮现在时羁的唇边,他眯缝着双眼看着园中的沅萝,喃喃言道:“你越是护着的,我便越是要毁给你看看,不然你还不知道在这风郡皇宫之中,究竟谁才是主人!”而后转身奔台阶而去,近身随侍的金翎侍卫们自是紧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