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在二〇五教室复活 13(第2/8页)

扬克·克林在蒙特罗酒吧喝午后白兰地。他告诉我,我看上去像个傻瓜。

谢谢,扬克。

喝杯白兰地吧。

我不能,我有一百万篇作文要改。我来杯里奥哈,派拉尔。

对你有好处,弗兰克。你喜欢西班牙风笛;你喜欢西班牙里奥哈葡萄酒;你找到一个不错的西班牙姑娘,让你整个周末都待在床上。

我坐在酒吧的高脚凳上,对扬克讲我的故事。我认为我太随和了,随和的老师不会得到敬意。有一个斯特伊弗桑特的老师就被称为“什么也不是的东西”。我想让他们去挣分数,想要他们的尊重。成百上千的学生报名上我的班,想到那些孩子可能认为我很随和,这让我很烦。一位母亲来到学校,求我让她的女儿上我的课。那个妈妈离婚了,提出愿意和我一起到我挑选的旅游胜地去过周末。我说:不行。

扬克摇了摇头,说我有时候不太聪明,我性格中有种强硬的因素。如果我不能毫无顾忌地讲话,我就会滑向悲惨的中年。噢,上帝!你可以传播快乐。和那个母亲过个周末,给她的小女儿一个美好的写作未来。你怎么了?

那没有任何敬意。

啊,让敬意见鬼去吧!再来一杯里奥哈。不。派拉尔,给他来些那个西班牙白兰地,算我账上。

好吧,但我得悠着点,扬克。所有这些文章。一百七十篇。运气好的话,每篇三百五十字。运气不好的话,每篇五百字。我被文章掩埋了。

他说我应该喝两杯白兰地,他不知道我怎么能批改这么多文章。他说:你们这些老师,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的。如果我当老师,我要对那些小浑蛋说一件事:闭嘴!就是闭嘴。告诉我,你让那个小女孩到你班上了吗?

对。

那母亲的提议依然有效?

我想是的。

你坐在这儿喝西班牙白兰地,而其实这时你本可以抛开老师的正直,去你选择的旅游胜地,是吗?

在四所不同的高中——麦基职高、时装产业高中、苏厄德公园高中、斯特伊弗桑特高中——和布鲁克林的一所学院教了十五年书后,我正在形成狗的本能。九月和一月,新生刚一入学,我就能嗅出他们的化学成分。我观察他们的眼神,他们也观察我的。我能分辨出各种类型的学生:急切乐意型、扮酷型、炫耀型、冷漠型、敌对型,这里有机会主义者,因为他们听说我是个随和的评分员,而情人们到这儿来只是为了接近心上人。

在这所学校,你得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得挑战他们。他们一排接一排地坐在那儿,抬起光洁伶俐的脸儿望着我,充满期待,准备着让我证明自己。在斯特伊弗桑特之前,我是个监工而不是老师。我在维持日常程序和纪律中浪费全班的时间:告诉他们坐下,打开笔记本,巧妙地对付要上厕所的请求,应付他们的抱怨。现在,不再有粗暴的行为。

没有督促和被督促的抱怨。没有飞舞的三明治。没有不教课的借口。

如果你不教课,你就会失去他们的尊重。为打发时间使学生不致空闲而布置作业对学生是一种侮辱,他们知道什么时候你在胡说八道或者浪费时间。

百老汇的观众会在半场时用礼貌和掌声来迎接演员。他们花高价买票,成群结队地围在舞台门口,要求得到亲笔签名。公立高中的老师每天表演五场。他们的观众在铃声响后就消失了,只在毕业时请他们在毕业班年刊上签名。

你可以在某些时候糊弄一些孩子,但是他们知道你什么时候戴着面具,你也清楚他们知道。他们迫使你讲真话。如果你自相矛盾,他们就会叫:嗨,你上星期不是这么说的。你面对着多年的经验和他们的集体真理。如果你坚持躲在老师面具的后面,那么你就会失去他们。即使他们对自己和全世界撒谎,他们仍在老师这儿寻求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