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十章 筝音幻境(第4/5页)

丘九师得到喘息的空间,回过神来,道:“是否有贵客到访?嘿!百纯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百纯嗔道:“想溜了吗?走吧!走吧!不留你了。你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丘九师投降道:“完全不是百纯想的那样子。嘿!不过真的有事等着我去办。”

百纯“噗哧”娇笑,露出娇憨顽皮的神态,伸出五指虚点他几下,忍着笑的道:“知道吗?每当公子理屈辞穷时,总爱『嘿』的一声来掩饰窘态,那个模样很好看,你如果这么乘机开溜,奴家当然恼你,除非……”

丘九师如获皇恩大赦,追问道:“除非甚么呢?”

百纯撇撇小嘴,柔声道:“除非明天正午,公子在斑竹楼那平台雅座摆午宴款待百纯,我或可以下了这口气。不过你心里要有个准备,届时你仍吞吞吐吐,一副窝囊样儿,我百纯绝不饶你。”

丘九师苦笑道:“一切依百纯指示,明天我会在斑竹楼恭候百纯大驾。”

※※※

风从湖面轻柔的拂来,牵起重重波纹,带来湖水芳香清新的气味。

筝音从前厅处传来。

两杯酒下肚,乌子虚开始明白为何怜影说她最能迷人的手段,尽在一张筝上。

她奏的调子明媚清爽,带着点肆无忌惮的浪荡韵味,像个野女孩般,不会正正经经的去演奏,而是把筝曲扭扯分拆,绘影绘声,变成她个人的宣言和独白。透过高超的技巧和对音乐的灵锐触角,总能织出神秘动人的乐章,就像一个在高空走单索的杂耍高手,不论如何翻腾跳跃,最后仍是稳稳落在单索上。

更迷人者是她营造出两种各具不同姿态性格的筝音,泾渭分明,仿如两个不同的人在以筝曲对话,又像两个相埒的高手在过招,你来我往,充满了张力,令人有愈听愈过瘾的痛快。

乌子虚迷失在筝音的异域里,心灵往茫茫的黑夜延伸,忽然水榭、挂瓢池和天上的星月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下一刻他发觉自己处身於一个奇异的地方,有点像在一座城池最高的城楼上,俯视下方依山而筑层层迭迭的城墙,城墙外是无边际的草原陵野、远方横互着一道河流。

筝音跟着消失了。

乌子虚往上望去,月儿高悬在广阔深邃的夜空里。

这是怎么回事?

乌子虚心神剧震,醒了过来。

一切依旧,他仍是坐在水榭的平台上。

此时筝音一转,从轻快变为沉郁,怜影似在向他倾诉心底里低回的伤情和郁结。

一时间,乌子虚再生出那种不知哪个天地是梦境,哪个世界是现实的奇异感觉。

※※※

百纯走在回房的碎石路上,沿着挂瓢池穿林过桥,路途本身已是一种乐趣。

伺候她的贴身小婢小保提着灯笼在前方领路,照亮归途。

生命从未如此浓烈过,一个接一个奇异的人物,接续出场,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

丘九师究竟有甚么说不出来的苦衷,令他竭力躲避她?

郎庚又是不是五遁盗的化身?若真的如此,那五遁盗将是有史以来最多才多艺的大盗。

一向有点闷蛋的钱世臣忽然变得有趣起来,竟懂得说充满神话色彩、遥远又哀怨缠绵的故事,且只说了一半。

还有是辜月明。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凭甚么可以成为人人畏惧的无情剑手?

想到这里,百纯进入院门,一个小婢迎上来道:“辜公子在厅子里。”

百纯吩咐道:“你可以离开了。”又对小保道:“小保留在外面,我有话和他说。”

小保点头应是。

百纯有点迫不及待的朝小楼走去,踏上长阶时,心忖辜月明会在干甚么呢?或许静静坐在一角,闭目养神,或凭窗观赏阁园的美景,又或正严阵以待,以应付突然而来的偷袭。总之只是辜月明三个字,已足令人心生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