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5页)

那么,只可能是老刘了。知道馥的身份的,除了姑父,只有老刘。而姑父是在临被逮捕前才知道的,当然不可能是姑父,那么就只可能是老刘了!

中风不语的老刘这时候居然说话了。他说如果是他老刘,被出卖的可就不止馥一个人了。老刘说馥跟他是单线联系,他是馥唯一的上级,如果是他老刘出卖了馥,敌人就该把馥抓起来,敌人不抓馥,敌人指望她还能出卖谁呢?“出卖我吗?我出卖她,她再出卖我,同志们你们认为敌人是傻瓜吗?”老刘说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敌人放长线钓大鱼,撒下网等着有人来跟馥接头,可接头的人是姑父,姑父也是他老刘派去的,倘若他想出卖姑父,他直接出卖不就得了,何必再费一道手呢?最后一点讲不通的是,老刘说:“我要出卖,最应该出卖我的上级呀!同志们,难道你们以为敌人不懂得这一点吗?”

听来有理,点水不漏。

那么还能是谁呢?莫非是姑父?姑父出卖了馥?——办案的人断然否定了这种可能,因为姑父知道馥的身份时馥已经死了。

老刘笑道:“为什么只可能是我们俩?为什么不会是她自己呢?”

“你说谁?”姑父喊起来。

馥。是的,还一种可能是馥自己。至少从逻辑上不能排除这种可能:馥,早已经叛变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姑父喊着。

办案的人说为什么不可能?

“她,她,她不是那样的人呀!”

“还有呢?”

“她真……真的不是那……那种人呀!”

这不能算理由。办案的人说,至少这不能作为证据。

姑父回到家时死的心都有了。本以为馥马上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是烈士了,怎么倒又给弄成了叛徒嫌疑?

“唉,姑父呀,”丁一说:“你咋这么笨哪!”

“说!丁一你快说,还有啥办法?”姑父揪住丁一,脸上兼具愁苦与期待。

“你想呀姑父,如果是馥,她为什么不出卖老刘呢?”

“是呀是呀!”姑父甩一把老泪,发一阵子呆笑,快疯了。

办案的人说也是也是,是这么个理儿。可叛徒是谁呢?

“是我,我!”姑父喜不自禁:“除了我没有别人。”

办案的人也笑了:“就甭提您了好吧?您是铁案如山。”

“那,馥,能不能定为烈士?”

办案的人说不能,说是在没搞清全部真相时什么都不能决定。

乱梦纷纭,或出卖者丁一的流放

这夜,我和丁一一起走进了一个奇异的梦境——

铁树含苞,昙花绽放,到处是叫不出名的奇花异草……好像是在姑父的那间老屋里。姑父坐在繁枝茂叶的掩映之中,顾自垂泪。

“怎么了您,姑父?”

姑父不语,惟涕泪潸然。

这时忽听得墙上冷笑:“你们还问他怎么了?他,就是出卖我的人!”

馥,是馥!其声如幽灵飘荡。

“什么,您说是姑父?”

馥从照片中下来,忽呈依的模样,背景亦随之化作那片雪中的树林。依,或是馥,一身素白的衣裙,飘忽,游移,虚幻,似与那霏霏落雪浑然无隙。

老屋里随即寒气逼人。

“就是他,出卖了我!”依以馥的语气,或馥以依的容貌,讲述一个出卖的故事:“那天,我在小剧场外面等他来跟我接头。我在那儿已经空等好几回了,有时候是他没来,有时候他来了但周围的情况又不允许我们接触……”

“等一下,喂等一下,”丁一说:“什么小剧场?你说的是哪个小剧场?”

“还记得那个时间的魔术吗?对,就是那儿。那天我以为他又不会来了,我正要离开时却见他从剧场里出来。剧场里好像热闹得很,但外面很清静。我走近他,问他里面在演什么?他说魔术。我问什么魔术?他说咳,魔术师还没到呢。我问他哪儿来的魔术师?他说是一个叫什么什么斯坦,或是什么什么斯基的。我正要把情报给他,可就这时,近处的屋旁、树后忽然闪动起一盏盏陌生的目光,怪模怪样地盯着我。我心说坏了,有人叛变了,有人把我给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