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7页)

那些事情,她想忘都忘不了。

滋润的药膏,滑溜有声,一如她在他指下时,难以遏止的润泽。

「大、大人……」她禁受不住,想要抽回双手。

靠在她耳畔的灼热气息,伴随着沙哑的男性嗓音,清晰的制止。

「别动。」

就如欢爱之时,他所说的每个字,她都抗拒不了。娇嫩的双手颤抖着,却只能任由他摆布,一再抹上珍贵的药膏。

「我……我……」她紧咬着唇瓣,艰难的吐出话语,声调近似喘息。「我担待不起,大人这般的眷宠……」

「但是,我想要这么做。」他在她耳畔低语,然后俯下身去,将唇印在她的掌心上,无限温柔的说着。「我喜欢这么做。」

然后,他伸出舌,轻舔她的手心。

暖烫的舌,懒洋洋的划过,那些新月似的伤,舔去了血渍,也将药膏匀在那些伤口上。

窗外,风声呼号。

她伤口不疼了,但是胸中却隐隐作痛,甚至想要出声哀求。

不不不,不要啊不要,对她这么温柔、不要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他不对她残忍?

为什么,他不对她冷血?

如果他像是一般男人般,只是将女人当成泄欲的工具;要是他对她残忍、对她冷血,事情就会简单许多。

他的温柔,让她至今才知道,自己的胸中,原来藏着一把琴。而他每一下温柔的舔舐,都撩动着琴弦,发出她未曾听过的乐音。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心中只有根深柢固的执念,除了达成愿望之外,就没有别的念头。

但是,自从望见,他首度对她温柔的笑容后,陌生的情绪,就在她心中深种,随着伴随在他的身边愈久,就愈是茁壮,悄悄在她心中滋长。

这是什么情绪?

她能分辨千百种香料,却不能厘清这份思绪。深藏多年的执念,与陌生的期盼,在胸臆间纷杂紊乱,比散落的香料更难收拾。

只是……只是……

她听见窗外的风声。

呼号的风声,像极了那一天,千千万万人的痛苦惨叫。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曾忘记那一天。

但是,此时此刻,无助的她,也万分确定着一件事。

今生今世,她也永远无法忘记,他温柔的、怜爱的,舔过她手心里的景象,以及他留在那些伤口的温度。

一如烙印。

关靖再次接见官员,已经是刺伤事件,经过一旬有余后的日子了。

虽然伤口开始愈合,但是他的头痛之症,却尚未好转。

在关靖的命令下,她必须时时跟随在侧,即使在他接见官员时,也必须在大厅的卧榻旁,为他焚香止痛。

这段期间,韩良将政事处理得妥妥当当,而关靖不但读遍绢书,在清醒之后,更每夜与韩良商讨政事,遇到重大事件时,就由他亲自下令。

因此,虽然隔了一旬有余,关靖才又开始接见官员,但是对休养时的每一件大小政事,都了如指掌,与韩良衔接得完美无瑕,彷佛接见不曾中断。

当官员们上奏完毕,恭敬离去时,那群在门外等了又等,对着每个进出的文官龇牙咧嘴、怒目而视,踱步到铁靴都磨掉一层,耐性用尽的武将们,全等不及侍卫宣告,一股脑儿全挤了进来。

那些硕大结实的身躯,差点要把大厅的门挤破了。

才踏进大厅,武将们宏亮的声音,就此起彼落的响起,吵得原本安静的大厅,瞬间闹烘烘的。

「主公,多日不见,您还好吧?」

「伤口痊愈得如何?」

「鸣呜呜呜,主公,属下好想您啊!」

「属下更想您,连作梦都梦见您,下令要我掌嘴。」

「我想得连饭都吃不下。」

「因为你都吃面吧?」

「狗养的,你是质疑我对主公的关心吗?」

「主公,伤口还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