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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罗本带领他们走进刚才他出来的那扇门。他带他们走过短短的走廊,走廊里一扇大窗投进充足的光线。于勒和弗兰克紧跟着弗罗本长着椒盐色头发的后脑勺走,他的脖子短而粗,架在宽阔的肩膀上。弗罗本突然停下脚步。他站在通往左边楼下的台阶前,大手一挥说:“你们先请。”

他们走下两段台阶,走进一间满是电子设备的房间。地下室的光线非常暗淡,幸好屋顶上有几盏日光灯照明。

工作台前坐了个瘦瘦的年轻人。他的头发剃光了,以掩饰秃头。他穿着牛仔裤和白色外套,外套下拖曳出一角格子衬衫,鼻梁上架了副镶黄色镜片的眼镜。三个人站在他那把带滑轮的椅子后面,看他摆弄一个电压计。他转过头来看看他们。于勒好奇他戴着这样的眼镜走进大白天,会不会把眼睛灼瞎。

弗罗本没有给他们做介绍,那人也并不介意。也许他觉得这些陌生人挤到这里,自然有其道理。

“怎么样,克拉沃?关于这盘带子,你有什么发现吗?”

“没多少,总监,”技师耸了耸肩说。“我没有什么好消息。我尽一切可能分析了磁带。什么也没有发现。里面的声音是人工合成的,无法分析。”

“什么意思?”

克拉沃可能意识到并非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满脑袋科技知识,于是耐心解释起来:“所有人的声音都有一定频率,这可以作为识别每个人的标记之一。声音像指纹和视网膜一样可以加以分析。它们有固定不变的高、低和中声调,哪怕你伪装声音,比如用假声发音,也没办法改变这些声调。我们可以用特殊仪器画出这些频率的曲线,然后用表格形式表现它们。这是很简单的技术。比如录音棚里就会用到它。它们被用来分散频率,以便避免一首曲子里有过多的高或者低声调。”

克拉沃俯身到计算机键盘上,挪动起鼠标。他点击了一些图标,屏幕上打开一个白色背景,上面有一些平行线。另外还有两条锯齿状的线条,一条绿色,另一条紫色,它们交缠在平行线条之间。

“这是蒙特卡洛广播电台主持人让·卢·维第埃的声音,”技师用鼠标点着绿色线条说。“我分析了它,这是它的声谱线。”他又点了点鼠标,屏幕上打开一张图表,深色背景上有一条弯曲的黄线,被一些蓝色平行线间隔着。克拉沃指着屏幕解释,“这些蓝线就是频率,黄线是被分析的声音。不管你从磁带的哪个部分提取维第埃的声音,把它们的声谱重叠,结果都是一模一样。”

“这是另一个声音的。”克拉沃回到前一个屏幕,点着紫色的线条解释道。他又打开图表,这次黄线变得断断续续,波动范围也小得多。“这里,打电话的人通过过滤器把声音扭曲、压缩,将声音频率混合,使它难以辨认。只要把过滤器稍做改变,就能不断变出不同的图表。”

“我们难道不能通过分析录音,找出他使用的仪器吗?也许我们可以找出是谁卖过这些仪器。”于勒突兀地打断他道。

“这不大可能,”技师怀疑地回答,“哪里都能买到这类仪器。它们什么牌子都有,根据价钱和品牌,效果各有不同,但是都足以用来做这种事。而且,电子产品更新换代很快,所以又有一个巨大的二手电子产品市场。这些仪器通常都在许多家庭录音发烧友手中不断转手,几乎都没有留下收据。所以要追踪来处,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们不妨试试看,”弗罗本对克拉沃的悲观论调并不完全认同。“我们只有这么点线索,所以什么也不能放过。”

于勒转头看了看弗兰克。后者正漫无目的地四处观看,显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切。不过,警察总监相信他没有漏过他们的讨论,并且牢记在心。他又转身看着克拉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