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生活剪影(第4/6页)

看到一个人横冲直撞地骑在一个高高的轮子上飞驰,另一个轮子摇摇晃晃地无奈地跟在后面确实很惊险。你会想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保持平衡的。难怪他们看起来都很紧张。“骑自行车人的脸”,这种表情有个这样的名称,而且报纸已经根据这种新的交通方式预测了驼背和面部饱受折磨的一代。

骑自行车被看做是短暂的狂热,穿着藏蓝色灯笼裤西装、戴着前面有他们俱乐部徽章的碉堡帽的骑自行车的人看着令人发笑。村子里冲到自家门口去看热闹的人们,一半希望一半担心,但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如果他们被告诉说在短短几年内平均每一个房子都会至少拥有一辆自行车,男人们骑车上班,年轻一些的女人会在家务活做完后,爬上“那辆旧自行车”,蹬着脚踏板去市集购物。如果告诉他们在很多人的有生之年会看到郡议会给村子里每个上学的孩子都“免费”提供上学用的自行车,他们将会更加惊讶。

在村子外面的世界,高大的工厂烟囱正在运行,绿色的田野被一排排小房子覆盖,那里是工人们的住所。已经成为镇子的地方正在冒出一片片郊区别墅。新教堂、火车站、学校和公共房屋正在兴建,以满足快速增长的人口需求。但没有人在这个小村庄看到任何变化。他们远离工业区,周围的事物从他们出生起就一直没变过。很多年都没有盖起新的屋子,而且至少在之后的半个世纪都没有。也许永远不会,直到现在从外观上看这个小村庄仍然是一成不变。

维多利亚女王当时正在位。其实在劳拉的父母出生之前她就已经登基了,对劳拉和她的弟弟而言她似乎一直都是女王而且将来也会一直是。但是很多老人能够记得她的加冕仪式,而且会告诉他们当时教堂的钟声在不同的村镇整天发出隆隆的声响,到处用烤全牛庆祝,晚上还燃起了篝火。

“我们的英国玫瑰”,主教这么说,后来就成了人们称呼她时的替代称谓。劳拉时常想到她上学的时候看到的,在不同的村镇悬挂、装裱和闪耀的女王肖像。那是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亮蓝色的缎带从胸前穿过,她头顶上的皇冠很小,使她的脸看起来更大。

“她是怎么保持它在头上的呢?”劳拉问,因为看起来一点点的动静就会使它掉下来。

“轮不到你担心,”她的妈妈懒洋洋地回答,“她会稳稳当当戴在头上很多年的,你会看到的。”女王的确做到了,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

对于整个国家来说,女王不再仅仅是“我们的英国玫瑰”,她已经成为了“女皇”,或者“国母”。对于这个村子而言她以前是“老女王”,或者有的时候“可怜的老女王”,因为难道她不是个寡妇吗?而且据说她和儿子们相处得也并不融洽。但是人们都认为她是一个好女王,当被问及为什么时会回答,“因为她使面包的价格降了四分之一,”或者“好吧,我们在她的统治下拥有了和平,难道不是吗?”

和平吗?当然有和平。战争是他们在书中读到的相当令人兴奋的东西,当然要是那些可怜的士兵不会牺牲就好了。但是战争是很久以前的,遥远的,不可能发生在这个时代的事情。

其实在不久之前有过一场战争,他们的父亲这么提起。他自己就出生在阿尔马河战役那天。那个时候我们正在和俄国打仗,那些心肠硬又残酷的人们,本来以为自己是对的,但最后发现他们犯了个错误——他们不能奴役自由的人民。

有一个老人每隔几个月就会过来吹着口哨一路乞讨。他被称为“独眼木腿”,因为他在塞瓦斯托波尔战役中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截腿。他的裤腿被剪短直至膝盖,下半截腿被义肢支撑着,尽管它没办法连接得很密切,只是一截纯木头的像腿一样的东西,底部略尖,端部有个金属箍。“点线结合”,他们这么称呼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