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村子里的家(第2/6页)

他的听众里有二十多个确实笑了很多次,是与他一起笑,而不是嘲笑他,因为他是一个有趣的演讲者。他们中没人知道,可能他本人也没有开始怀疑,他们其实在聆听一个迷失的人,一个误入了他不属于的一种生活的人,一个自己的弱点使他余生都留在了那里的人。

他回家的时间已经开始不规律了。劳拉的母亲,在讲睡前故事时,会瞥一眼时钟,然后说,“爸爸去哪儿了?”在后来的晚上,更严重的,“你爸爸又晚回来了。”当他出现的时候满脸通红,而且比平常健谈。但这只是他的人生走下坡路的开始。但在那之后仍然还是不错,至少在之后的几年内。

他们的房子属于贺玲太太。在劳拉父母租下来之前她和她的丈夫在那儿居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因为贺玲先生是一个有养老金的前马夫,她很自豪于她的优越性,虽然他们在村里从没有受欢迎过。她的优越感可能被确认,或者被迎合,反正是“顺水推舟”,就如一些邻居所说,但是同时还伴随着不能忍受的行为方式。她不仅喜欢夸耀自己,也吝啬于自己的财产,直到煮沸后刮下来最后一点猪油和她花园里的最后一个卷心菜茎也不愿放弃。她留下的美名是“她不会丢掉只能够做一双云雀的绑腿的东西”。

贺玲太太则抱怨村里人的粗俗和粗鲁。没有人能像她以前的社交活动中一样和她一起玩纸牌游戏,而且她早就想搬出去,离已经结婚的女儿近一些,一个周六的下午,孩子们的父亲来找一个离他的工作不远的小屋时,她帮了一个大忙,迅速地搬离了这里。但是她的新租户不是很满意,因为他们支付了一个很高的租金——半个克朗一周,比村里任何其他人付的都多。邻居们曾经以为她永远不会租出自己的房子,因为谁能付得起这么高的房租呢?

劳拉的父母更了解城镇的价格,认为房子租金还是很值得的,因为它是由两个小茅屋组成的,有两间卧室和一个很好的花园。当然,像他们说的,它不像小镇上的房子一样便利。直到他们自己买了一个炉篦,并把它放在第二个小茅屋楼下的房间里,把它称作“洗衣房”,他们才有地方可以烤肘子。而且他们得从井里打水,同时在潮湿的天气不得不打着伞走半个花园去厕所也很令人烦恼。但这个屋子的客厅是个令人愉快的地方,有着一流的家具,架子上有明亮的陶器,红黑相间的地毯被放置在赭石色的瓷砖地板上。

夏天,窗户一直敞开着,蜀葵和其他鲜花与天竺葵和倒挂金钟混合在一起,爬到窗台上。

这个房间是孩子们的育儿室。他们的母亲有时候这么叫它,当他们剪各种图片,然后把碎纸片留在地板上的时候。“这个房间就是一个育儿室,”她会说,忘了在她婚前的时候她曾经负责的育儿室因为她的打扫是多么整洁。

这个房间有一个优势强过于大多数育儿室。房间门直通花园小径,在天气好的时候,孩子们被允许进进出出,如果他们想的话。即便是下雨的时候,一块板会倾斜插在门框的凹槽上——这是乡下的时尚,这样孩子们还是能探身出去感觉雨水飞溅在手上,并看到鸟儿在水坑上轻摇着翅膀,闻闻花香和潮湿的泥土的气味,他们唱着:“雨呀,雨,快快走开,麻烦你改天来。”

当时他们的花园比他们所需要的要大,有一个角落让位给了一团红醋栗树丛,和红梅茎一起围绕着一棵老苹果树。这个“丛林”,他们的父亲这么叫它,只有几平方英尺,但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可以躲在那里假装迷路了,或者在绿色植物中挖一个洞穴把它叫做自己的房子。他们的父亲一直说他要找个时间把不再产果子的苹果树挖掉,并砍掉那些树丛使光线和新鲜空气可以透过来,但是他白天很少在家,所以很久以来这件事也没有做,孩子们仍然有他们的隐蔽的房子,也可以在苹果树上摇晃,骑跨在低矮的树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