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舐犊之爱(第2/5页)

凌贤妃在冰冷的地上坐了很久,狱吏送来晚饭,看到她仍然坐在地上,将托盘往桌腿长了蛛网的桌子上一放,将凌贤妃搀了起来:“您坐在地上干什么呢?仔细别冻坏了。”

凌贤妃一把攥住了这个宦官的胳膊:“我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狱吏吱唔两声,凌贤妃将仅剩的一方销金帕取了来给他:“这个也不能说吗?”

狱吏左右瞄瞄,嗖地将帕子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动作快得带出了残影。将帕子藏妥了,狱吏才说:“嗐,您也别太难过了,人都已经死了,难过也没有用了,好在儿女都还在。”

“究竟是什么罪名?”

狱吏念在锁金帕子的份上对她说:“与您的差不多,造符咒诅咒太子,直爱求媚而厌咒,哦,还有厌胜。又有攀咬坑害旧主,鱼肉百姓……”

凌贤妃愣住了:“什么旧主?”她单知道自家是乐户出身,可哪来的旧主呢?

狱吏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不就是高阳郡王么?”

“他?”

“您还不知道呢?令尊年轻的时候,是在郡王跟前伺候的。”真是太惨了,居然不知道亲爹是干啥的出身,就这还蹦跶呢。

这个宦官暧昧的表情提示着未说完的台词,凌贤妃的心彻底的凉了。狱吏道:“饭给您搁这儿了,您将就着吧,唉,再等等就得冻实心儿了,想吃都吃不上一口了。”

说完,退出去带上了门,留下凌贤妃从里到外凉了个透:【阿爹!怎么会这样?是他们污蔑你的,对不对?】凌贤妃从心里已经信了狱吏的话,她又不是没在乐户行里呆过!再晚一晚,这些事未必就轮不到她的头上。

【我该怎么办呢?我已是无用了,十二郎、十三郎不能再受拖累了!】凌贤妃下了决心,举起黑瓷大碗来往地上一掼!

瓷器破裂的响起将狱吏引了过来:“怎么了?”

只见凌贤妃还穿着被关起来时那身衣裳,瑟缩地站在当地,说:“冷,我手抖。”

“唉,我再给您拿一碗来吧,一碗多余的饭总还是有的。这次可不敢再摔了哈,再摔,我也赔不起呀。”

“不用啦,吃不下去,我得好好想想事儿,你都拿走吧。”

【这是听着坏消息难受的?也行。】狱吏收了碎碗残肴,带上门走了。

是夜,凌贤妃躺在床上,左手摸着颈侧,右手颤巍巍地举起了锋利的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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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贤妃割颈自杀,鲜血浸透了半张褥子。朽坏的帐幔后面,已经发灰的墙上留下鲜血写的字:父母已亡,生而无望,儿女悉付圣尊、东宫,我恨皇后无绝期。

她绝不是两个案件中死的最后一个人,程为一将此事报与桓琚,桓琚忽然失神:“她也走了。葬了吧。”

“是。”

“查查,谁告诉的她凌家的事。斩。”

“是。”

哪用查呢?猜也猜得到是杜皇后的手笔,程为一都为这个皇后感到难受了。堂堂皇后,与个罪妇庶人较的什么劲呢?

杜皇后却有她的一套理论,桓琚宠爱了凌贤妃十几年,一朝贬做庶人,焉知日后会不会旧情复燃呢?人封进棺材里都不保险,得钉上了棺钉、埋进了土里,才能不怕她诈尸。凌贤妃可是有过这样的战绩的,头天被禁足,第二天桓琚自己忍不住去看她,嫌程为一开门慢,亲自拔剑斩了门锁。

【打蛇不死反成仇,你不死透了怎么行呢?】

新来的宫人又被斩杀,杜皇后依旧稳坐昭阳殿,重新调教新派来的宫人。这一回她像是真的蛰伏了,不再提任何的要求,每天只是拜佛、莳花、养鱼,安份得不能再安份了。

朝野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桓琚也没有了新的动作,好像也忘了这半年来他办了两件极重大的丑闻案件,哪一桩都够在史书上写半页、让遇到的皇帝焦头烂额的。私底下,各方的小动作也都不少,萧司空由于朝上发表了那一番见解,又被人找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