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秘密内室(第3/4页)

今天早晨,当我坐在书房里,眺望窗外在微风中摇摆的树木时,我看到他站在窗帘旁。我的本!他在陪我。我知道这是真的,而这本日记会向我证明,否则我会说服我自己,我的幻景都是头脑混乱的产物。

我被这篇日记迷住了。哈里不知怎么的死了,就在他和本准备私奔的时候,本第二天就死了。一定很可怕。但我觉得最吸引人的,是伊莱哲在梦中写下的字条。一张来自本的字条,在伊莱哲做了很生动的梦之后。就是本,那个鬼魂,显然,他以睡着的父亲为通道,写下了字条,正如他借用塞缪尔爷爷来为他写字一样。

我翻过这页,读下一篇日记。

1904年9月17日,周六

我们今天埋葬了本。早晨有一团冷雾在墓地附近迟迟不去,后来才散开。没有下雨(在我儿子下葬之日,谁敢下雨)。葬礼的出席人数让人很震撼。托马斯数了数,至少有四百人。按照习俗,我们向所有人提供食物。大餐上开了许多桶波尔图红酒——全是上乘的。我为什么还要存酒呢?还有什么聚会更适合喝它们?我动过一个念头,可以立起一个祭坛,宰一只羊来献祭,因为我觉得,本或许会为那个大笑一场。托马斯提出,那么一种姿态或许会被媒体误读。我还稍微想过,搞一两个报纸编辑来摆在祭坛上献祭,好让我吃掉他们的心。又一次,我被托马斯的理智说服。

我觉得我们的客人不会很快离开。眼下,他们都被安排在草场的帐篷里——很多人从波特兰和阿伯丁远道而来——他的几个同学也从东部来了——本的天性使然。

我会想他的。我已经想了。

我把他的卡片放在口袋里——他留给我的最后字条。是我写的,这我不理解,但我确实也理解。我不时把手滑进口袋,用手指拨弄它。锐利的尖角扎进我的指尖,我如果想的话,可以让自己疼。要我说,正是疼痛的生理特性提醒我们,我们还活着。

我们把本埋在哈里的身边——观景峰,如本所愿。我希望他们在死亡里,可以找到他们在生命中没能找到的共处的平静。

我发现这本日记太难抗拒,所以即使我能透过墙壁听到脚步声,能听到有人喊我,我还是又读了两个短篇。

1904年9月19日,周一

客人们还在,至少六十人。我已经告诉托马斯,他们逗留的每一天都宰一只新鲜羊羔——我们已经宰了三只。

说实话,我不想让他们离开。他们的篝火,在湿气中日夜燃烧,都是本的灯塔。每夜,我走在哀悼者中间,拥抱那些丧亲的人,对他们说话。我感觉本在陪着我走路,他喜欢自己所看到的。

1904年9月21日,周三

他们都走了。现在只剩下托马斯和我,房子因为空虚而战栗。

我合上本子注意去听。瑟瑞娜和父亲在喊我,但我躲在伊莱哲的避难所里,可以安全地避开他们。我不知道那时几点,因为我还没找到手表。

我把日记本放回箱子里,关上箱门,然后飞快又小心地下了楼梯,拉开门闩,再在身后合上它。我不想被人发现,所以我没有打开手电筒,而是摸黑走下螺旋楼梯。我溜出伪装的壁橱,走进大厅。

就在我以为自己清完证据的时候,瑟瑞娜从我身后大喊。

“你上哪儿去了?”

“就逛了逛。”我说,试图假装镇定。

“为什么你在南翼呢?”她问,“没有人用南翼。你在找什么吗?”

“我就是……感兴趣。我四处看看,就这样。”

她审视了我一会儿。

“我提早回来了,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去海滨吃晚饭,”她终于说,“现敲开的螃蟹。你能走了吗?”

已经是晚餐时间啦?我一整天都待在密室里?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饿。

“我得换一件像样点的衬衫。”我说,因为我上身只穿了一件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