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两难(第4/5页)

“你都做了什么?”伊莱哲喊道。

本把手放在我身上,碰了碰我的肩膀,但疼痛太强烈了,我无法保持不动,我用脚推蹬,在地上乱蹭,他碰到我时,我大声叫唤,用那条好胳膊的拳头猛打他,手臂挨着他的下巴。从我眼角的余光里,我看到托马斯先生匆忙进入房间。他在半道停下。

“天哪!”他说。

“去叫医生。”伊莱哲命令道,托马斯先生飞快地离开。本不再试图帮我。他跪坐在地,缩成一团,托着下巴。

“你都做了什么?”伊莱哲又问一遍。

“我把他折断了。”本冷静地说。他站起来,迅速离开了房间。

我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适应疼痛,才学会透过疼痛呼吸,与它共存。托马斯先生回来了。他和伊莱哲把我架起来,领我进了厨房,把我放在火炉旁的一条长凳上。

我一个人待了一段时间,沉溺在疼痛中,身体方面的疼痛总有个限度,但还有本那般待我的疼痛。我的思绪转到我们在沿海地区的第一个星期,当时我们的世界里没有其他,只有我们自己,然后成了现在这样。就好像肉体在妨碍我们,物质存在阻碍了我们真正的连接。

“合理的警告,”一个声音从某个遥远的地方温柔地传来,“以后只会越来越痛。”

我睁开眼睛,他就在我的面前。他为我回来了。他把我无力的胳膊抬起来时,我疼得眼前一黑。他把胳膊拉到我身体的另一侧,然后轻轻地抬起,“啪”一声,关节对上了。“好些没?”那个声音问我。哦,是,好些了,好太多了。我想感谢他修好我,想让他抱我。但等我睁开眼时,没人了。本已经离开。

一个小时后,医生赶到,我在厨房的长凳上几乎已经睡着,头不牢靠地抵在火炉角上。

“我以为脱臼了呢。”我依稀听到医生在嘟囔,他仍穿着外套,手里拎着包。

“刚才是脱臼了,”伊莱哲的声音困惑地说,“他一定是自己接上了。”

“不可能,”医生尖锐地说,“或者说基本不可能。”

“或许是鬼干的。”我听到托马斯先生提议道。

医生不满地咆哮了几句,然后喧闹地踏着重步走出厨房,回到他在弗斯特山的温暖的家。托马斯先生和伊莱哲让我差不多醒过来,然后把我弄到底层的用人房间里,在那里,我能睡在给雇工留的一张小床上。他们把我仰放在硬床垫上时,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们俩。

“是本,”我告诉他们,“他为我回来了。”

但他们没有听见我的话,因为他们已经不见了。

1904年4月25日

我第二天吊着手臂回到了北邸。主楼的进度严重落后,仍只是局部的框架,尽管小屋——也就是我和本的家,已经是一处舒适的绿洲。这是我们的避难所,像本答应过我的那样。一处有壮观美景和安宁的地方。它是我的家。

本离家了几天,等他终于回来时,他似乎变小了一点。看起来很累。我当时坐在小屋的桌旁,正吃着厨子备好的炖鹿肉,读着某本《福尔摩斯》,这是我有负罪感的娱乐,不是那种本愿意让我读的东西——他很坚持要求我在哲学上进步,有时我都好奇,他是不是彻底失去了体验负罪快感的能力。

“我搞砸了,是不是?”本推开门见到我坐在桌旁,问。

“我不确定该用‘搞砸’这个词,”我答道,一点也没有愤怒,但肯定有所保留,“你改变了它。”

本点点头,理解了我的意思。他没有进房间,没有脱掉外套和靴子。

“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原谅我那样伤害你。”

“我敢肯定,你这几天比我更痛苦。”我说。

“我饱尝痛苦,”本同意道,“我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违背了你的天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