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坏姑姑(第2/5页)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我问。

“我听,我留心,我把东西拼凑起来。伊莱哲了解亚伯拉罕在他死后开发北邸的心思,所以才把房屋立入信托基金。”

“这样亚伯拉罕就不能开发土地,但他的家人,如果有的话,仍能住在这里。”

“而且能得到照顾,至少直到信托基金的钱被用光为止。亚伯拉罕自己几乎没钱,伊莱哲给他留了一点,但不够他生财。亚伯拉罕的那一点钱,都被他败光了。”

“所以亚伯拉罕才逼你和爸爸开发土地?”我说。

“没错。亚伯爷爷知道他自己是永远不能开发土地了,他想让我们来做。就是在那些夏日的下午,我坐在亚伯爷爷的腿上,玩着他的胡须或者给他画像时,他讲了我现在说给你的这些事。关于伊莱哲创立的信托基金。如果亚伯拉罕离开北邸的话,这片土地就会马上移交给市政府。他可以留下,但永远不能控制土地。”

“啊,”我说,了解了这些牵制性细节,“伊莱哲把亚伯拉罕困在这里了。”

“的确是,”瑟瑞娜答道,对我跟上了她的逻辑很满意,“亚伯拉罕开始憎恨北邸。它变成他被禁锢的象征。出于贪婪的天性,亚伯拉罕留在这里享受信托基金的好处,以及它提供的生活方式,同时他也在一点点地耗尽自己的财产。你可以想象,过这么一种矛盾的生活有多可怕!亚伯爷爷死前,把我叫到一旁,他告诉我,多数祖父母都会给子孙留点东西,但他做不到。他说,他什么东西都不会给我留,除了这栋房子。他让我承诺,等他死后,我要让塞缪尔爷爷出售里德尔大宅,这样我们就能拥有原本能赠予他的财富了——赠予你父亲和我,两个人。”

“他告诉过别人吗?”我问,“爸爸,或者塞缪尔爷爷?”

“他说我是唯一足够强大、可以坚持到底的人。塞缪尔爷爷太软弱,会反对这件事,而琼斯哥哥,会和塞缪尔爷爷站在一边。他说就靠我了。”

我的头脑里竖起一面红旗,但瑟瑞娜的故事相当令人信服。

“所以亚伯爷爷最大限度地把自己抵押出去。他借钱、偷窃。天晓得他都做了什么。因为他知道,等他死后,信托基金就会解除,塞缪尔爷爷就能拿到土地,开发它,拿到很多钱。亚伯知道,信托基金里的资产不会因他的个人债务有所损失。所以,这是一个计划。”

“但塞缪尔爷爷没有遵循他那部分计划。”

“亚伯爷爷去世时负债累累,”瑟瑞娜说,“债主和律师们无法拿走房子,因为不是他的。但是你看,他们可以拿走其他东西。房子留给了塞缪尔爷爷,还有仍在信托基金里的寥寥资产,没有别的东西了。最重要的是,他被开除了在里德尔实业的卑贱职位,所以连工作也没了。你知道,当一个男人不能养家……好吧,承认这一事实的时刻,男人的自我很难接受。”

这就是我父亲不得不面对的。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有多难。

“你知道什么叫去势吗?”瑟瑞娜问。

“就是你不再是个男人。”

“嗯,”她点头同意,“委婉的说法。但愿你能想象一个男人被当着家人的面去势。每个人都看得到。他的男性气概被剥除时,孩子能看到,妻子也能看到。你能想象,那种程度的……”

“羞辱。”我说。

“是你的词,不是我的,但是个好词。”

“崩坏。”

“又是一个好词。”

我记得,当父亲告诉我们要失去房子时,他没有哭,但快了。母亲飞快地摇头,起身去泡茶。她沮丧的时候就会那么做。泡茶。他们一直没怎么争吵过,即使两人之间有着别扭。但他们那晚大吵一架。就是父亲告诉我们没有希望继续留在农舍的那晚,我的父母大吵。他们在为我争吵。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母亲给我做了培根、嫩煎荷包蛋和吐司,虽然她几乎从来不做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