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尚博堡,拉密堡(第3/17页)

一月十九日

“适宜狮子”的风光。矮小的埃及姜果棕;大火烧过的丛林。粗犷野性之美。

猎捕羚羊。科佩打死三只大的。

鳄鱼的美丽斑纹。

既无时间也无愿望记录什么。完全沉浸在静观之中。

一月二十日

景色没有明显改观,只是开阔起来,植被慢慢稀疏,趋于荒凉。不过树木还是不少,都不是棕榈;有时它们离河岸很近,这里地势较高,树不会受到汛期洪水泛滥的威胁。这些树我不认识,它们颇似大金合欢和笃香树。

接着出现了低矮的埃及姜果棕,形态似龙血树,几公里之内,都将是这种树的天下。

不过,动物经常比植物更添景中意趣。沙汀不时缀满五颜六色的涉禽,大小野鸭,成群飞鸟,种类各异,着实可爱,让人目不暇接。岸上时而有只庞大的凯门鳄,我们一经过,它醒了一半,倏地坠入碧蓝的水中。

岸渐渐远了,眼前一片蔚蓝。景色空灵。河水伸展如镜。

我得扔掉那盒为博物馆收集的鞘翅目昆虫了。原以为把它们在太阳下晒干有好处,结果它们都变脆了,没有一只剩下完整的腿儿和触角。

船常常陷入流沙;船员们都下到齐腰深的水里,像推车一样推船。有时要一个多小时才能摆脱困境。不过,面对这样辽阔舒缓的景致,人倒并不希望匆匆而过。

一条巨大的鳄鱼离大船很近。砰砰两枪,它在河里扑腾。我们停下来,将小船开回现场,却找不到它。被这样打死的动物会立刻沉下去,直到若干小时以后才会浮到水面上。

黄昏,夜色将近,我们又一次见到那种怪鸟在沙汀上飞翔,没到布卡时,我就提过它。科佩放了一枪,鸟掉进河里,阿杜姆把它捞上来。它的翼端伸出两只长长的羽箭,没有羽毛,只有中轴,和其他羽毛几乎垂直,差不多是鸟身长的两倍。远离身体的羽箭末梢十分反常地长着两簇不小的羽毛,呈圆盘形,好像能活动和抬高,用不着动翅膀。科佩把鸟给我作博物馆收藏,他叫它“飞机鸟”,并断定有些博物学家肯出六千法郎,倒不是它异常稀罕,而是它只在夜幕降临时出现,那怪诞的飞翔又起到自我保护的作用。

博安加尔

这是座小村庄,有很多织机,大多由孩子操作。马克给其中一个孩子拍了段电影,他年纪虽小,动作却非常娴熟。织出的布条只有几厘米宽,像包扎用的绷带。把这些布条一一拼起来,就成了一块布料。做一条齐腰高的裤子要四十八块这样的布条。织机再简单不过:两个踏板交叉缠着纬纱;梭子每过一回,横悬在布条上的机杼便打一下经纱。纬纱由放在远处地上的一只平底小篮拽着,里面压着石子,使篮子贴住地面。“加巴克”布条越织越长,男孩边织边将它缠在两腿间,小篮也越拉越近。他一边劳作一边哼着小调,伴着梭子的穿行,唱出它的韵律。

更远些,一个芦苇编的篱笆墙内,并排放着七台织机。大概当局要求本村生产相当数量的加巴克。有人说,这活常常交给俘虏干,种地和放牧才是“体面”的工作。

织布过程之优美,当地原料之艳丽,这一切未经任何篡改,我们从头至尾观看了生产过程,一人操作,没有他人参与。有人要改革,何必改呢?也许赶赶时髦,这种“手工织造144”会在市场上走俏。

河中央有只鱼鹰,被它的猎物拖住,这个猎物过于肥大了,鱼鹰奋力挣脱出来,扇着翅膀仓皇飞向岸边。

拉密堡。丑陋不堪,俗不可耐。

该城位于沙里河与洛贡河三角洲,堤岸上种了不少树,除此两点外,和阿尚博堡一比,它实在是太狭窄了!一出城,便见河的上游两座令人瞠目的塔楼耸立,高度一般无二;这样庞大的砖质建筑,可想而知,当初耗资惊人,而今又无人知道有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