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卷 金海陵纵欲亡身(第4/16页)

崇义节度使乌带之妻定哥,姓唐姑氏,眼横秋水,如月殿姮娥,眉插春山,似瑶池玉女,说不尽的风流万种,窈窕千般。海陵在汴京时,偶于帘子下瞧见定哥美貌,不觉魄散魂飞,痴呆了半晌,自想道:“世上如何有这等一个美妇人!

倒落在别人手里,岂不可惜!”便暗暗着人打听是谁家宅眷。

探事人回覆:“是节度使乌带之妻,极是好风月有情趣的人,只是没人近得他。他家中侍婢极多,止有一个贵哥是他得意丫鬟,常时使用的。这贵哥也有几分姿色。”

海陵就思量一个计策,差人去寻着乌带家中时常走动的一个女待诏,叫他到家里来,与自己篦了个头,赏他十两银子。这女待诏晓得海陵是个猜刻的人,又怕他威势,千推万阻,不敢受这十两银子。海陵道:“我赏你这几两银子自有用你处,你不要十分推辞。”女待诏道:“但凭老爷分付。若可做的,小妇人尽心竭力去做就是,怎敢望这许多赏赐?”海陵笑道:“你不肯收我银子,就是不肯替我尽心竭力做了。你若肯为我做事,日后我还有抬举你处。”女待诏道:“不知要妇人做恁么事?”海陵道:“大街南首高门楼内,是乌带节度使衙内么?”女待诏答道:“是节度使衙。”海陵道:“闻你常常在他家中篦头,果然否?”女待诏道:“他夫人与侍婢,俱用小妇人篦头。”海陵道:“他家中有一个丫鬟叫做贵哥,你认得否?”女待诏道:“这个是夫人得意的侍婢,与小妇人极是相好,背地里常常与小妇人东西,照顾着小妇人。”海陵道:“夫人心性何如?”女待诏道:“夫人端谨严厉,言笑不苟。只是不知为甚么欢喜这贵哥?凭着他十分恼怒,若是贵哥站在面前一劝,天大的事也冰消了。所以衙内大小人,都畏惧他。”

海陵道:“你既与贵哥相好,我有一句话央你传与贵哥。”

女待诏道:“贵哥莫非与老爷沾亲带故么?”海陵道:“不是。”

女待诏道:“莫非与衙内女使们是亲眷往来,老爷认得他么?”

海陵也说:“不是。”女待诏道:“莫非原是衙内打发出去的人?”

海陵道:“也不是。”女待诏道:“既然一些没相干,要小妇人去对他说恁么话?”海陵道:“我有宝环一双、珠钏一对,央你转送与贵哥,说是我送与他的。你肯拿去么?”女待诏道:“拿便小妇人拿去,只是老爷与他既非远亲,又非近邻,平素不相识,平白地送这许多东西与他。倘他细细盘问时,叫小妇人如何答应?”海陵道:“你说得有理,难道教他猜哑谜不成?我说与你听,须要替我用心委曲,不可乱事。”女待诏道:“分付得明白,妇人自有处置。”海陵道:“我两日前在帘子下看见他夫人立在那里,十分美貌可爱,只是无缘与他相会。打听得他家,只有你在里面走动。夫人也只欢喜贵哥一人。故此赏你银子,央你转送这些东西与他,要他在夫人跟前通一个信儿,引我进去,博他夫人一宵恩爱。”女待诏道:“偷寒送暖,大是难事,况且他夫人有些古怪兜搭,妇人如何去做得?”海陵怒道:“你这老虔婆,敢说三个不去么?我目下就断送你这老猪狗!”只这一句,吓得女待诏毛发都竖了,抖做一团道:“妇人不说不去,只说这件事,必须从容缓款,性急不得。怎么老爷就发起恼来?”海陵道:“我如今也不恼你了。

只限你在一个月内,要圆成这事,不可十分怠缓。”

女待诏唯唯连声,跑到家中,算计了一夜,没法入脚。只得早早起来,梳洗完毕,就把宝环珠钏藏在身边,一径走到乌带家中。迎门撞见贵哥。贵哥问道:“今日有何事?来得恁早?”女待诏道:“有一个亲眷,为些小官事,有两件好首饰,托我来府中变卖些银两,是以早来。”贵哥道:“首饰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