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影子之舞(第4/7页)


有一间起居室,一间餐厅,中间用橡木门隔开,两个房间都很小。苏格兰玛丽王后的照片挂在墙上显得非常大。屋里没有火炉,所以炭架也就没有摆在这里,不过钢琴还在,甚至还有不知道从什么花园里采来的一束芍药和绣线菊。屋子小,起居室显得拥挤,不过加上孩子,也没有十来个人。妈妈和大家打招呼,微笑,坐了下来。她和我说,玛吉·弗伦奇还没来,她是不是迷路了?

坐在我们旁边的女人不太熟。她是个穿塔夫绸裙的中年女人,别了一枚莱茵石领夹;身上有清洁剂的味道。她自我介绍说是克莱格太太,是马萨利斯小姐旁边那一半房子的邻居。马萨利斯小姐问她愿意不愿意来听孩子们的演奏,她觉得这是种享受。不管什么音乐,她都喜欢。

我妈妈情绪很高,但看起来似乎不太舒服,她问马萨利斯小姐的姐姐是不是在楼上。

“嗯,是的,她在楼上。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可怜的人。”

太糟糕了。我妈妈回答。

“是啊,挺惭愧的,我给了她一点东西,好让她今天下午睡觉。她没有力气说话了,你知道吧。她的控制力,没了。”那故意压低嗓门的腔调,提醒我妈妈还有更多漫长的、隐秘的故事细节在后头。于是妈妈飞快地回答,哦,太糟糕了。

“另一位小姐上课的时候,我照顾她。”

“你真是太好了。我相信她一定很感激你。”

“嗯,是呢,这样一对老太太,我有点同情她们。她们真是一对宝贝,一对。”

我妈妈咕噜了句什么作为回答,但是,她根本没有看克莱格太太,一眼也没看她砖红的健康肤色。让我惊讶的是她牙洞之巨大,妈妈也没看。她望着克莱格太太身后的餐厅,努力克制自己焦虑的情绪。

她看的是铺开的桌子,聚会的食物全准备好了,一样都没缺。三明治的盘子摆出来了,似乎几个小时前就准备好了,最上面的三明治边角已经稍微弯曲。苍蝇在桌子上方嗡嗡打转,在三明治上驻足,舒畅地爬过从蛋糕房里买来的小冰糕的碟子。刻花玻璃碗像以前一样,摆在桌子的中央,装满了紫色的潘趣酒,显然没有放冰,一点泡也没有。

“我告诉她不要提前全摆出来。”克莱格太太轻声地说,很高兴的模样,好像她说的是某个任性的孩子的错误和奇思怪想。“你知道,她今天早上五点钟就起来做三明治了。不知道尝起来味道怎么样。担心自己没准备好吧,我想是的,担心忘记了什么东西。忘记就不好了。”

“这么热的天,食物不该放外面。”我妈妈回答说。

“哦,我想,不至于毒死人。我想的是,要是三明治干了的话,就尴尬了。中午她往潘趣酒里倒姜汁的时候,我只能笑笑。反正也没用。”

妈妈换了个姿势,整理了一下她的巴里纱裙,似乎突然发现这样是不得体的,让人讨厌—在女主人的起居室里,这样议论人家的安排。“玛吉·弗伦奇没有来。”她对我说,声音变硬了,“她说过要来的。”

“我在这里是最大的女孩儿了。”我反感地说。

“嘘,意思就是你最后一个弹。今年的节目表不会太长,对吧?”

克莱格太太朝我们靠过来,她胸口的两个乳房间散发出一股温暖的不新鲜的气味,“我去看看她冰箱的温度有没有调到最低,里面有冰激凌,要是化了,她会不高兴的。”

我妈妈穿过房间,和一个她认识的女人说话。我知道她在说什么,玛吉·弗伦奇说她会来。房间里女人们的脸,之前化了妆的脸,开始显现出炎热以及相当程度的焦虑带来的后果。她们互相询问什么时候开始。当然很快了;有十五分钟没有人来了。不来真是太过分了,她们说。这么热,而且到了这地方热得格外可怕,这里肯定是城中最糟糕的地方了。她们的意思很明显了。我在屋里四处张望。没有和我年龄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