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第4/4页)

他是一九四四年七月二日那一批被送往贡比涅集中营的,一九四五年三月死于达豪。

就这样,萨克斯曾经倒卖黄金的那个公寓,不久就成了用假身份证作掩护的我父亲的藏身之所,“瘤牛”以前住过的房间成了我小时候的卧室。其他那些和他一样在我出生之前在这里住过的人千方百计冲淡这个地方的悲剧色彩,让我们只感到一点点忧伤。十八岁那年,当我和父亲坐在警车上时,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们走的那一程只是一种不痛不痒的重演和戏仿,从前也有人坐着同样的车去同样的警察局——只是那些人走了以后永远都不能像我那天一样,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中。

十二月三十一日傍晚,就像今天一样,天很早就黑了,那年我二十三岁,我记得自己去找费尔迪埃尔医生。在我感到惶恐不安和不确定的那个时期,他对我非常和蔼,充满善意。我只是隐约听人说过他曾经在罗德兹的精神病院收留过安托南·阿尔托并试图医治他。但那天晚上,一个惊人的巧合触动了我:我给费尔迪埃尔医生带了一本我的处女作《星形广场》,这个书名让他吃了一惊。他去书房找了一本薄薄的灰色封面的小书递给我:罗贝尔·德斯诺斯的《星形广场》,医生和书的作者是朋友。一九四五年,就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德斯诺斯死在泰雷津集中营,几个月后,费尔迪埃尔医生亲自在罗德兹出版了这部作品。我不知道德斯诺斯写过一本叫《星形广场》的书。我在无意中偷了他的书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