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二致的抉择(第6/38页)

“这个时候,我宁愿以我的生命来做担保。”保罗回答。

“怎么都行,只要你能坚守誓言!”

这,就是阿瑟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此时此刻,渗出的血已经灌满了他整个后半部的脑腔。为了保护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受损的中心脑干,人体奇妙的应激机制决定关闭外围所有次要的身体机能:视觉系统、语言系统、听觉系统,以及运动系统,它们全部停止了运行。诊疗室墙上挂着的大钟走到了凌晨2点20分。阿瑟从那一刻开始彻底陷入了昏迷。

保罗在急诊室大厅里不停地转着圈圈。他把手探进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但是席贝尔马上打手势令他明白了,在医院的范围里面是禁止使用无线设备的。

“可是在这个鬼地方,除了那台自动饮料机之外,还有什么科学仪器有可能会受到干扰呢?”他大吼了起来。

席贝尔摇了摇脑袋,重申医院的禁令,然后向他指了指急诊室外停车场的方向。

“根据医院新的内部章程第二条,”保罗坚持着,“我的手机可以在这个大厅里使用!”

“您的这些所谓新条例,也就是在布里松那里有效,所以,您还是赶紧到外面去打电话吧。如果您在这里打电话给保安看到的话,那我就要被炒鱿鱼了。”

保罗气鼓鼓地发着牢骚,穿过自动滑门走出去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保罗还在满是救护车的停车场里逡巡,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行行联系人名录。

“该死的,”他声音低沉地嘟囔着,“这还真是需要一点勇气呢!”

他摁下一个按键,手机随即拨出了一串早就预存好的号码。

“这里是旧金山纪念医院,有什么事能为您效劳?”接线员问道。

保罗要求对方转到急诊室。几分钟过后,贝蒂拿起了电话听筒。保罗表示,今天晚上早些时候,有一辆救护车曾经把一个在联合广场被三轮摩托车撞倒的年轻男子送到旧金山纪念医院的急诊室。

贝蒂马上问,在电话那头的是不是受害者的家属。保罗回答说他是那位病人的兄弟,这一点他倒不完全算是在撒谎。旧金山纪念医院的护士长记得很清楚,她说病人是在大约21点的时候自己离开医院的,当时他看起来状态不错。

“情况并不是真的那么好。”保罗表示,“您能不能让当时给他治疗的那位医生来听电话?我想应该是一位女医生。这事非常紧急。”他最后补充了一句。

贝蒂明白,这应该是有麻烦了,或者应该说是医院可能会有麻烦了。通常来说,急诊室接纳的病人里面,有10%在接下来的24小时里还会再回到医院,有的是遇到了医疗事故,有的则是医生诊断时低估了病情的严重性。总有一天,当缩减人手省下来的那一点钱还不够支付医疗纠纷赔偿的时候,那些管理阶层才会明白还是要认真考虑医学界人士一直以来不停呼吁实施的措施的吧。想到这里,她再次埋头于档案堆里,寻找阿瑟入院记录的复印件。

在阿瑟的档案材料里,贝蒂看不出有任何医疗检查方面的疏漏或者缺失。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她敲了敲接待处的玻璃窗,劳伦再次出现在走廊里。贝蒂向她做着手势,示意她过来看一看,有人打电话找她。

“如果是我妈妈的话,你告诉她我现在没空。我本来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应该下班走人的,可是这里还有两个病人等着我去处理呢。”

“如果你妈妈真的是在凌晨两点半打电话过来的话,就算你在手术室里,我也要把你‘挖’出来。现在啊,你还是过来接这个电话吧,听起来似乎很紧急的样子。”

一脸疑惑的劳伦把听筒搁到了自己的耳朵边。

“今天晚上,您曾经治疗过一个被三轮摩托车撞倒的男子,您还记得吗?”电话里有一个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