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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迈利精疲力竭,神经越来越麻木,老半天才听明白这种谣言的荒诞无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荒唐的事情!老总死了。他是长期患病以后,心脏病发作死的。而且他最不喜欢南非了。除了萨里、圆场、贵族板球场以外,他什么地方都不喜欢。真的,罗迪,你不能散播这样的谣言。”他大可以再加一句:是我在去年圣诞节前夕,独自一人看着他在伦敦东区的一个火葬场里被下葬的。那个牧师说话还口吃。

“维利·安德鲁瓦沙总喜欢说瞎话,”马丁台尔毫不在乎地沉思说,“我也这样对他说:‘完全是胡说八道,维利,你应该觉得难为情。’”好像他不论从思想上或者口头上,从来没有相信过这种愚蠢的谣言似的。他马上又说:“给老总的棺材钉上最后一个钉子的,大概是捷克事件吧。那个可怜的家伙,背上挨了一枪,把事情闹到上报了,听说他与比尔·海顿一直很亲密。埃利斯,我们得叫他这个名字,尽管我们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就像知道自己的姓名一样确实,我们还是得这么叫他,是不是?”

马丁台尔很贼,他等着史迈利接话,但是史迈利不想上钩,于是马丁台尔又心生一计。

“不知怎么,我对潘西·阿勒莱恩当头头总是不能太放心,你呢?乔治,这是因为年龄的关系,还是只不过因为我天性不易轻信他人?你善于相人,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觉得我们一起出道的人都不适合掌权。这是不是一个线索?如今很少有人能使我心悦诚服,我总是认为,潘西很明显是这样一个人,特别是有了那个老狐狸老总以后。他人缘好,谁都不把他当一回事。只要一想到他从前在‘旅客’酒吧里闲荡,口里衔着他的大烟斗,给一些头儿买酒喝,那就行了。说真的,谁都不想把背信弃义的事做得太露骨,你同意不同意?还是只要能成功,就不在乎?他到底有什么窍门,乔治,他有什么秘方?”他专心一意地说着,俯身向前,眼光贪婪而兴奋,除此之外,只有吃喝才能使他这样激动,“靠属下的才智过活。可是,这也许就是如今做领导的本领。”

“真的,罗迪,我没法帮你的忙,”史迈利有气无力地说,“我从来不知道潘西是个有影响力的人物,你明白,我只知道他是个——”他想不起用什么词形容才好。

“是个向上爬的人,”马丁台尔提示道,眼光炯炯发亮,“一天到晚眼睛盯着老总的黄袍。如今他黄袍加身,大伙儿都拥戴他。那么谁是他的左右手呢,乔治?谁在给他立功呢?从各方面听来,他干得很不错。海军部的机密文件阅览室里,用各种古里古怪名称成立的小组委员会里,不论潘西到白厅哪一条走廊里去,都替他铺了红地毯,一些次级大臣们得到了上级的特别表扬,名不见经传的人无缘无故得到了大奖章。你知道,这,我以前都见过。”

“罗迪,我无法帮你忙,”史迈利仍这样说,一边要站起来,“真的,我爱莫能助。”但是马丁台尔却拦住了他,用一只油滋滋的手把他按在桌边,一边说得更快了。

“那么谁是狗头军师呢?肯定不是潘西自己。我也不相信美国人又开始信任我们了。”他的手抓得更紧了,“是狠劲十足的比尔·海顿,我们当代的阿拉伯劳伦斯9,上帝保佑他。你瞧,是比尔,你的老对手。”马丁台尔的舌头又伸了出来,逡巡了一会儿后又缩进去,留下一丝薄薄的笑意。“我听说你和比尔一度是什么都不分彼此的,”他说,“但他从来不是正统派,是不是?天才永远不会是正统派的。”

“史迈利先生,你还要什么吗?”侍者来问道。

“其次就是布兰德:褪了色的纯洁的希望,红砖大学10的教书先生。”但是他仍不放开史迈利,“如果不是这两个人谋划的,那就是个退休的人,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一个假装退休的人。如果老总已经死了,那么还有谁呢?除了你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