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2/4页)

“够了,够了。”史迈利大声道。

他突然停止进行这样的分析,恼火地把关于比尔的另外一个看法丢在一边,开始回忆起上次和他见面的情况,让自己过于炽热的头脑冷却一下。

“我猜你大概要向我打听巫师的事。”比尔一开始就说道。他的表情倦怠,但神经紧张。这是他该去华盛顿的时候。要是在从前,他会带一个不相配的小姐来,叫她到楼上去陪安恩,他们可以坐下来谈正经事。史迈利不客气地想,这样免得让安恩对他的女伴吹嘘他的才华。这些女人都是同一类的,年纪比他小一半,邋里邋遢的艺术学校学生,死缠不放,性情乖戾。安恩常常说他大概有个给他专门拉皮条的。有一次为了要叫人吃一惊,他带来了一个叫斯丹奇的讨厌年轻人,是切尔西区一家酒店里的侍者助手,衬衫领子敞开,胸口挂着一条金链子。

“他们的确说是你写的报告。”史迈利解释道。

“我还以为这是布兰德的事。”比尔露出狡猾的笑容道。

“是罗埃翻译的,”史迈利说,“附在一起的报告是你拟的,是用你的打字机打的。这资料是不给打字员打的。”

比尔小心地听着,抬起了眉毛,好像他随时都会提出反对意见或者比较不伤和气的话题来一样,但是接着他从小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书柜旁边,他站在那里就比史迈利高出足足一层书架。他用他的纤长手指找出一本书来,打开来看,脸上仍露着笑容。

“潘西·阿勒莱恩不肯说,”他打开一页宣布道,“这是不是个前提?”

“是的。”

“这就是说巫师也不肯说。要是巫师是我的来源,他就会说了,是不是?要是我比尔去找老总说,他钓到了大鱼,要自己一个人单干,那结果会怎样?老总会说,‘比尔老弟,你真聪明,你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因为你行。来吧,喝杯茶。’到现在他就会给我一枚勋章,而不会派你到处打听了。我们过去一向是很讲气派的,如今怎么这样庸俗低级了?”

“他认为潘西一心不择手段追求名利。”史迈利说。

“这有什么不对?我也是这样。我想当头头。你知道吗?我也该搞出点名堂了,乔治。半个画家,半个间谍,结果什么也不是。在我们单位里,从什么时候起,个人抱负成了有罪的事了?”

“谁指挥他,比尔?”

“潘西?当然是卡拉,还有谁?一个小萝卜头居然搞到了高级的情报来源,那一定来路不正。潘西被卡拉收买了,这是惟一的解释,”他早就学会了一种刻意误会的手法,“潘西是咱们家里的地鼠。”他说。

“我是说谁指挥巫师?谁是巫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海顿离开书柜,周游全室,浏览史迈利的画。“这是卡洛的画吧,是不是?”他把一幅有镀金画框的小油画拿下来,在灯光下细看。“很不错。”他抬了一下眼镜,可以看得更清楚些。史迈利心里想,他以前早已看过十几次了。“这的确很不错。不是有人想要排挤我吗?你知道,按理说,是我负责俄国这个目标。我献出了我一生最好的年华,建立了谍报网,找到了物色人才的能手,添置了一切现代化装备。你们五楼的人忘了到实地去指挥谍报活动是什么滋味:花了三天工夫才能发出一封信,结果甚至连封回信都没有。”

史迈利心里老老实实地想:是的,我忘掉了。是的,我也有同感。不,我的脑海里没有想到安恩。我们毕竟是同事,大家都见过世面,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要谈一谈巫师和老总。

“现在却来了这个暴发户潘西,苏格兰小商人,一点气派也没有,卸了一车俄国货。真叫人讨厌,你说是不是?”

“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