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4/6页)

史迈利想,这很可能只是两个字,这时他想起了麦克斯,突然又感到了担心。他知道,到最后,不过就是地鼠杰拉德的名字,黑暗中一声喊叫。

“‘有个烂苹果,吉姆,’老总说,‘把别的苹果也弄烂了。’”吉姆一口气说了下去。他的声音僵硬起来,他的态度也僵硬起来。“他不断地说着他用淘汰的办法,从头调查起,几乎已经得出了结论。他说,剩下了五个可能性。别问我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来的。他说,‘是高层的五个人之一。一只手的五根手指。’他给我喝了一杯酒,我们俩坐在那里,像两个小学生那样约好用什么暗号。我们用了《锅匠、裁缝》这首儿歌。我们坐在公寓房间里,一起想出这个暗号,喝老总请我们喝的那种便宜的塞浦路斯雪利酒。如果我无法脱身出来,如果我遇到斯蒂夫契克以后出了什么事,如果我不得不转入地下,哪怕我得到布拉格在大使馆门上用粉笔涂写,或者在电话中向布拉格常驻站长大声嚷嚷,我也得把那两个字传给他。锅匠,裁缝,士兵,水手。阿勒莱恩是锅匠,海顿是裁缝,布兰德是士兵,托比·伊斯特哈斯是穷人。我们不用水手,因为与士兵同韵。你是乞丐。”吉姆说。

“我现在还是吗?对于老总的这个想法,吉姆,你是怎么看的?总而言之,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完全是胡说八道。”

“为什么?”

“就是胡说八道,”他用一种军人的固执口气重复说,“以为你们中间有一个是地鼠——这不是疯了吗?”

“但是你还是相信了?”

“没有!老天,老兄,你怎么——”

“为什么不相信?从理论上来说,我们一直认为这件事迟早是会发生的。我们总是互相警告:要提高警觉。我们把别的单位的人搞成我们的地鼠已经够多了:俄国人、波兰人、捷克人、法国人,甚至还有一个美国人。为什么英国人忽然成了例外呢?”

史迈利感到吉姆的敌意,便打开了车门,放一些冷空气进来。

“走一走怎么样?”他说,“可以走动走动的时候,没有必要窝在这里。”

不出史迈利所料,走动一下以后,吉姆说话又流利了。

他们是在高原的西端,只有几棵树耸立着,其余都砍倒在地了。有一张结了霜的长凳,他们没有坐下。没有风,星星很亮,吉姆继续说下去时,他们并肩走着,一会儿走近车子,一会儿又离开车子,总是吉姆跟着史迈利的步伐。有时他们停下步来,并肩站在那里,凝望下面的山谷。

吉姆首先谈到怎么去找麦克斯,采取了什么伪装手法,不让圆场别的人知道他的使命。他放消息说,他搞到了一条线索,可以找到苏联在斯德哥尔摩的一个破译员,他用以前用过的工作名字埃利斯订了去哥本哈根的机票。但实际上他却飞到巴黎,改用哈耶克护照,搭班机在星期六上午十点到布拉格机场。他轻而易举地通过了检查,在候机室弄清楚了火车时间以后,发现还有两个小时空当,就决定慢慢晃晃,看看在去布尔诺之前有没有人在他背后跟踪。那年秋天那里的气候很不好。地上已经积雪,天上还正在下雪。

吉姆说,在捷克,要察觉是否被跟踪一般不是问题。安全部门一点也不懂街头监视,大概是因为历届政府觉得没有必要畏畏缩缩的。吉姆说,他们往往到处布哨和停车,像艾尔·卡彭34一样,吉姆要找的果然给找到了:黑色的斯柯达汽车和三个戴软毡帽的壮汉。在寒风里,要发现他们稍微困难一些,因为车辆开得慢,行人走得快,人人都用围巾捂着鼻子。尽管如此,他在走到马萨里克车站,也就是他们现在所称的中央车站之前,一点也不担心。吉姆说,但是到了马萨里克车站,他从两个排在他前面买车票的女人身上得到了警告,这完全是靠直觉,而不是靠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