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酒.7(第4/4页)



后来又换了火把,已是平明时分,雾腾腾的河道上,已可见乳白色的水光。半夜牵来的十几匹马骡驴牛,混杂在一起,咯崩咯崩嚼高粱秸子,欻啦欻啦吃高粱穗子。

爷爷下令把连环铁耙收起,把被铁耙扎瘪了轮胎的第一辆汽车推到公路上,掀到东侧路沟里。爷爷找来一支土枪,对准汽油箱,开了一枪,巨大的气体把几百个高粱米粒大的铁砂子吹到油箱上,打得油箱千疮百孔,汽油滋滋地喷出。爷爷从村民手里接过一根火把,退几步,瞄个亲切,投过去,一股白火苗像大树一样炸起来,汽车框架也毕剥燃烧,钢骨铁板都在火焰中扭曲变形。

爷爷招呼着众人,把第二辆装满大米完好无损的汽车推上桥头,推上公路。第三辆第四辆烧残了的汽车架子掀下河流。退到桥南公路上去的第五辆汽车,油箱上也挨了一土枪,扔了一火把,顷刻间也烧成一团冲天大火。大桥上只残留着一些焦尘炙粉,再无有大物。河南河北,两堆大火冲天,偶有散弹烧爆,劈叭响一声。车上的鬼子尸体被烧得滋滋冒油,在凶恶气味中竟散出烤肉的香味,让人喉痒胃乱。

老头子问爷爷:“余司令,鬼子尸体咋整治?”

爷爷说:“埋在地里?臭了我们的地!扔到火里?脏了我们的天!扔他们下河,让他们漂回东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