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泄露(第4/8页)

她简直是用咬耳朵的声音答道:“是的。”她站在外面,朝大厅四下张望一番,然后迅速跨进书房,顺手把门关上。她态度中有几分鬼鬼祟祟——带着一副受委屈的神情。究竟是怎么一种心思,这几个男子也说不上来。反正这种神情使得她脸颊发烧,使她那对大眼睛闪耀出光芒,使得她的胸脯随着声声喘息而上下起伏。不知为什么,那张脸蛋总显得心怀叵测——目光中微露杀机。

探长请她坐下,但是她不肯坐,宁愿背靠关闭着的房门站立着,神态显然有所警惕——仿佛正在竭尽全力听着外面大厅里的动静。探长眯起了两眼,佩珀紧皱双眉,甚至埃勒里也颇感兴趣地注视着她。

“唔,弗里兰太太,什么事?”

“这个,奎因探长,”她轻声说道,“有件事我一直隐瞒着……”

“是吗?”

“我要报告一个情况——这情况必定会使你们感到非常有趣。”她那湿润的黑色睫毛合了起来,遮住了眼珠;眼皮再次抬起的时候,眼神就像乌木似的坚定了。“那是在星期三晚上,一个礼拜之前——”

“葬礼之后的一天吗?”探长立刻问道。

“对,上个星期三夜间,已经是深夜了,我睡不着。”她喃喃说,“失眠啊——我经常失眠。我从床上起来,到窗口去。我卧室的窗子可以望见这所房子后面的那个后院。我恰巧看见一个人从后院往墓地去,一路上躲躲闪闪。奎因探长,他竟走进了墓地啊!”

“弗里兰太太,”探长镇静地说道,“这确实非常有趣啊,这人是谁呢?”

“吉尔伯特·斯隆!”

这几个字眼,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口的——毫无疑问——带着刻骨仇恨。她转动黑眼珠打量着在座诸人,嘴边挂着某种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放荡的奸笑。此时此刻,这个女人狰狞可怕——也真情毕露。探长眨眨眼,佩珀欣喜欲狂地捏起了一个拳头。唯独埃勒里不为所动——就像在显微镜下观察细菌那样审视着这个女人。

“吉尔伯特·斯隆。弗里兰太太,你能肯定吗?”

“绝对能。”她说得斩钉截铁。

探长高耸起瘦瘦的双肩。“现在,照你这样讲,弗里兰太太,这可是十分严重的事啊,你必须讲得仔仔细细,准确无误。告诉我吧,你看到了些什么——可不要添枝加叶,也不要掐头去尾。你是什么时候朝窗外张望的?你看见斯隆先生从哪儿来?”

“他从我窗子下面的暗影中出来的。我讲不清他是不是从这所房子的黑影里走出来的,不过我猜想他是从诺克斯家的地下室内出来的。至少,我有这种印象。”

“他穿着什么?”

“头戴毡帽,身穿外套。”

“弗里兰太太。”埃勒里的声音使她转过脸来,“夜深了吗?”

“是的。我说不上准确的钟点。但是必定早已过了午夜。”

“后院一片漆黑,”埃勒里心平气和地说,“深更半夜的。”

她脖子上鼓起了两根青筋。“哦,我明白你的意思啦!你认为我并不确实知道这人是谁!可是,我告诉你吧,正是他!”

“弗里兰太太,你真看清他的脸了吗?”

“没有,我没看清。然而那确是吉尔伯特·斯隆——在任何地方,在任何时间,在任何情况下,我都能认出他来……”她咬住了嘴唇。佩珀会意地点点头,探长表情严肃。

“那么,一旦有必要的话,你肯起誓,”老探长说,“那天晚上你确曾看见吉尔伯特·斯隆从后院走到墓地去吗?”

“是的,我愿意起誓。”她斜眼偷看埃勒里。

“当他消失在墓地之后,你仍旧站在窗口吗?”佩珀问。

“对。过了约莫二十分钟,他又出现了。他急步快走,东张西望,仿佛生怕被人瞧见似的,然后,一跃而入我窗子下面的暗影中。我想他必定是走进了这所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