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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本以为自己会失眠,不料一合眼便进入了梦乡。我醒来时,发现鲁宾竟然不在床上。于是,我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进了厨房,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了。只见鲍比正坐在厨房的流理台上,和鲁宾唧唧喳喳地说着些什么,而鲁宾则在往一杯牛奶里加糖。令我惊讶的不是满桌撒着的咖啡粉末和面包渣,而是自己穿好了衣服的鲁宾!虽然他的夹克衫穿反了,但其他的衣服穿得都很整齐。他甚至还尝试刮了胡子,而且还刮得挺干净的。他看到我后冲我招了招手。“我想找些贝果饼,可是找不到橱柜的钥匙。”

我试着冲他笑了笑。“你今天感觉怎么样,鲁宾?”

“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不客气。”他自顾自地说着。他大概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身上总是有什么地方让人觉得不对劲,眼神里也总是缺少了些什么。不过,至少他起来走动了,也会穿上衣服并与别人交流了。

鲍比抓住了鲁宾的手,撒着娇说:“来吧,老公公。我们去看电视吧。可以吗,外婆?”

我点了点还在眩晕的头。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了。我给护理中介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我那一天不需要护工了,然后又打电话给了罗米耶医生。在整个过程中,我就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般,麻木而机械地安排好了一切。

其实,即使是在鲁宾清醒的状态下,要想走出公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已经好几周没有出过门了,因此我担心他很容易便会感觉到疲惫。我本想请贝琪帮我出门去看看外面是否有记者,但不知怎么就是没有勇气去敲她家的门。于是,我直接打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我想,罗米耶医生的诊所就在几个街区以外,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在鲍比穿好了自己的“伪装”后,我们一家三口便踉踉跄跄地出门了。那天我们的运气似乎很好,既没有碰到任何的记者,也没有引起路人的注意。出门时,一名犹太老师正好带着一群犹太小孩从我家门口经过,我吓得不由倒吸了一口气,但他连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上车后,出租车司机奇怪地从后视镜里看了鲍比一眼,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他看上去大概不是美国人,也许是孟加拉人之类的。我甚至在想,他也许连英语也说不好呢,怪不得他连路都认不清楚。

我可能得简单介绍一下罗米耶医生。埃尔斯佩思,我必须承认,尽管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医生,但是我并不喜欢他,尤其是不喜欢他和鲁宾说话的方式。因为,我每次带着鲁宾来找他做体检的时候,他说话的方式都好像鲁宾本人并不在现场一样。“斯莫太太,鲁宾今天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他也是第一个表明,鲁宾的健忘症也许是老年痴呆症的先兆的人,因此鲁宾也不是很喜欢他。“我为什么偏偏要从他这么个浑蛋嘴里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相比之下,我们花大价钱找的专家就显得人性化得多了,不过我们也不能老是往曼哈顿跑呀。截至目前,罗米耶医生的诊所就够用了。这一次,我之所以带鲁宾来找他看病,就是想要寻求一个答案。我需要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清醒过来。

这一次,当我们迈进诊室时,罗米耶医生似乎比往常要友善许多。“这是鲍比吗?”他问道,“久仰大名,年轻人。”

“你在用电脑做什么?”鲍比问,“上面有好多照片呀。我想看看!”

罗米耶医生吃惊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将电脑屏幕转了过来,上面是一幅阿尔卑斯山的风景照。“不是这张。”鲍比抗议道,“是那些摸着屁股的女人的照片。”

诊室里的气氛尴尬极了。突然间,鲁宾也张嘴附和道:“来吧,医生,给他看看那些照片。”鲍比则在一旁洋洋得意地朝他坏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