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青豆 无论我们幸福还是不幸(第5/9页)

我让他消失的,是另外一个人。因为我们有十足的理由不得不请他消失。”

老夫人继续向青豆说明。在女儿自杀的第二年,她为一些同样受家庭暴力折磨的女性准备了一处私立的庇护所。她在和麻布宅第相邻的土地上拥有一座小小的两层公寓,原本打算不久后就拆除的,没有住人。她把这幢建筑略加修整,用作那些无处投奔的女子的庇护所。由东京的律师牵头,开设了一个“暴力受害女性咨询室”,由志愿人员轮流接听咨询电话。从这里和老夫人取得联系后,那些需要紧急避难处的女子就被送到庇护所。带着年幼的孩子来的也不少,其中甚至有受到父亲性侵犯的十几岁的小女孩。她们住在这里,直到找到安身之处。眼前生活所需的日常用品一应俱全,还提供食品和替换衣物。她们相互帮助,过着一种集体生活。所需的费用由老夫人个人负担。

律师和生活顾问定期访问庇护所,照料她们,和她们协商今后的对策。老夫人有空也会露面,一个个地倾听她们的倾诉,恰当地提供忠告。还为她们寻找工作和安身之地。如果发生需要物理性介入的麻烦,就由Tamaru出面适当地处理。比如说丈夫得知妻子的住处、前来强行抢人回去的事并非没有,但再也没人能比Tamaru更有效而迅速地处理这类麻烦了。

“但是,单靠我和Tamaru不可能解决一切问题。况且还有些情况,不管借助什么法律都找不到现实的解决方法。”老夫人说。

青豆发现,老夫人说着说着,脸上渐渐露出了特殊的赤铜色光辉,平时那种温厚而高贵的印象淡化,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某种超越了单纯的愤怒和嫌恶的东西。那恐怕是精神最深处又硬又小的、无名的核儿一样的东西。即便如此,她那冷静的声音始终未变。

“当然,假如那些家伙不存在了,就可以省去离婚诉讼的繁杂,保险金就可以立刻到手,但只为了这种实际的理由左右一个人的存在,是不能容许的。我们只有在列举出所有的因素,公正严谨地研判,最终得出这个男子已完全没有怜悯的余地的结论,才采取行动。那些专靠吸弱者的鲜血为生的寄生虫一样的家伙。灵魂扭曲,没有治愈的可能也没有重新做人的意志,在这个世界已找不到丝毫存活下去的价值的恶棍。”

老夫人闭上嘴,用足以穿透岩壁的目光注视了青豆片刻,然后用沉稳如旧的声音说下去。

“对于这种人,我们只能用某种形式请他们消失。某种绝不会引起世间关注的方法。”

“这种事能做到吗?”

“人的消失有种种方式。”老夫人字斟句酌地说。然后停顿了片刻,“我能制定某种消失的方式。我有这样的力量。”

青豆对这些想了又想。但老夫人的表达太含糊了。

老夫人说:“我们都曾经因为某种蛮横无理的形式失去最宝贵的人,从而深受伤害。这种心灵的创伤恐怕永远不会痊愈。但我们不能只是永远坐看自己的伤口,必须站起来投入下一步行动。而且不是为了自己的复仇,而是为了更广泛的正义。如何,你愿不愿意帮我做点工作?我需要值得信赖、精明能干的合作者,需要可以一起分享秘密、分担使命的人。”

把这些话进行整理,理解老夫人所说的内容,花去了一些时间。这是难以置信的告白和提案。而且听了这个提案,为了稳定情绪又花去了更多时间。其间,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姿势始终不变,注视着青豆,沉默不言。她不慌不忙,似乎准备一直等下去。

毫无疑问,她一定处于疯狂状态。青豆想。但老夫人的头脑并没有混乱,精神也没有失常。非但如此,她的精神甚至非常冷峻、安定,毫无动摇,有确凿证据的支撑。这与其说是疯狂,不如说是和疯狂